车里,班尼非常的安静。
厉司承数度看他,眸中的厉色也越来越重。
但父子二人都没有开口,直到车停下。
厉司承牵着班尼的手,班尼突然一下捏得很紧,他沉眸再看过来,班尼此时也抬着头看他。
“爹地。”
“嗯。”
“我……”
只是我了半天,却没了下文。
厉司承心间微沉,蹲下来将孩子拉入怀中,他侧着脸在儿子微凉的小脸上亲了亲,沉叹了一声,“我和你妈咪没有因为这件事难过。”
“真的吗”班尼的声音闷闷的。
厉司承的手轻抚着儿子的后脑勺,“真的,你啊,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只要记住这点,谁都伤害不了你。”
班尼伸手主动抱住厉司承。
父子二人相拥了一会儿,厉司承先松开他,俊美的五官上是和煦的笑容,“走吧!”
班尼点头。
今日,阳光明媚。
也将那间病房照得格外的明亮,舒适。
推门进去,就能看见一大束的玫瑰花,在晨光下闪动。
房间里的一切摆设,都尽现奢华。
就连病床上的人,也恢复了七八分以往的风采,除开此刻他动弹不得,只能用睁大双眼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厉司承带着班尼走上前,高大挺拔的身形犹如巍峨的高山,称作父亲的高山,他睨着此刻定定看着班尼的穆泽然,隐忍着要捏死他的冲动,冷声:“我儿子说想来看看你,幸好你还活着。”
穆泽然面色飞快变化,情绪翻涌,从最初的惊愕难以置信,到愤怒,又从愤怒到此刻的不屑可笑。
“厉司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两个儿子吗你要干什么你把这个孩子带过来,究竟先要干什么你该不会还以为能够从我嘴里撬到另外一个孩子的下落吧厉司承……你别做梦了!”
“你好好看看。”厉司承偏头,大手轻轻的在班尼的头上揉着。
穆泽然冷笑了一声,可那笑容却又缓缓的收了起来,而后双眼逐渐睁大,呼吸猛然一顿,目光重新落在了面前的孩子身上。
难道……
不!
这不可能!
他亲眼看着那些人带走了他,他亲眼看见他被放在了手术台上,他亲眼看见……
蓦地,记忆定格。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想起,他其实并没有看见手术的过程,该死!他为什么没有亲眼看着那场手术!!!
也就是说,那些人最后,没有剖开他的胸腔,取走他的心脏吗
一瞬间,穆泽然眼中的恨意也到了顶点,他犹如恶鬼般的眼神,恨不得将面前的父子生生撕成碎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咆哮,青筋从脖颈直接爆到了脸颊上。
方才的岁月静好,瞬间被击破。
班尼此时也松开了一直紧紧攥着的小手,沉沉的呼了一口气后,他看向厉司承,“爹地,可以让我单独和他说两句吗”
厉司承颔首,并没有异议,只是在离开前,他交代道:“别忘记了刚刚我和你说的。”
“嗯,我不会的。”班尼点头。
厉司承转而冷冷的扫了穆泽然一眼,看着他脸上那暴走的神情,心里闪过一丝快意。
厉司承将门带上。
班尼便朝穆泽然的方向多走了一步,他并不是为了看清躺着的这个男人,而为了让他看清自己。
他们一起生活了年,而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幻想着,渴望着,被他疼爱。
可这个人从来没有给过他。
他从未抱过他,从未对他笑过,甚至从未和他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