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池离去的那一天,宋家人也正好流放和释放。
宋老夫人带着家眷们送儿孙离开,申池驾着马车撒着白纸往他们身边过。
哭声喊声,麻衣白布,相互交织,为不雨川和宋渭南两人画下了一个终点。宋老夫人看着远去的棺材怔怔出神,而后喃喃道:“我们这一代,确实过去了。”,然后目光坚定的对大儿道:“后浪相逐,一代又一代,我们渝州宋氏终究有一日能回到这里。”
宋家大儿痛哭道:“母亲,我们男儿郎受苦一些无所谓,只是要离开母亲远去,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我心里实在是……难以舍弃啊。”
宋老夫人也哭了起来。
官兵走来,“到时候了,老夫人,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宋老夫人只能后退,眼睁睁看着儿孙们戴着枷锁和脚链艰难的往前行。
她忍下痛心,转过身,从袖子里面拿出了好几张纸,而后对一干儿媳孙媳道:“本是两家结亲,愿修三世之好。但天有不测,楼起楼塌,哪里就敢一直耽误你们。这些和离书,是我在牢狱里托付宁国公夫人写好的,如今,宋家二郎们都按下了手印,签好了和离书,只要你们再把手印按上,便跟宋家没了关系。”
“母亲!”,宋家大儿媳惶恐开口,“我如今这把岁数,我能去哪里,我在宋家享福多年,现下宋府落魄,我也能承受,母亲万不可将我们看成是狼心狗肺之人。”
宋老夫人心下欣慰,却从斥责道:“怎么如此说话!”
又看向年轻一辈的媳妇,“你们年岁还小,快些拿了和离书归家去吧。”
她本想再安慰几句,却一开口嗓音已经颤抖,但依旧坚持开口道:“从此之后,也不要再想起宋家。若是娘家有本事,且去再嫁,且一辈子待在府里,若是娘家没本事,你们就来找我。”
她道:“我这把老骨头,不能庇佑你们,但终究能一块儿扶持过去这个坎。”
年轻妇人们哭得肝肠寸断,但也愿意离去。留下来的,只有两个小孙女和宋家大儿媳妇。
等她们走完后,宋家大儿媳妇哭道:“母亲,咱们去哪里?”
宋老夫人便指了指对面,宋大儿媳连忙看过去,只见宁国公夫人带着家里的女眷都站在后头朝着她们笑。
宋老夫人喃喃道:“也许,这就是宁国公府能代代相传的本事吧。”
……
宋家人被送去了牛姨娘的糕点铺子里。
栗氏叹息,“从此之后,就要靠着自己的双手来得些吃食了。”
这已经算是不错的结局。说完之后忽然发现盛宴铃有些魂不守舍,好奇问:“你在想什么?”
盛宴铃小声道了一句:“太子又给三哥哥下了帖子。”
这回连栗氏也开始烦起太子来,“他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
不雨川老大人的葬礼他也不来,明明白白的表示自己跟不雨川有仇,结果转过头就来请宁朔,他想做什么?以为宁朔办了宋渭南就会帮东宫了?
盛宴铃:“他可能是想争取争取。”
栗氏不胜其烦,“我们宁国公府向来都是不涉党争。”
她便安抚盛宴铃,“你不要怕,朔儿做事有主张,再说了,还有你姨父和大哥哥呢。”
盛宴铃点头,但还是在想随家案到底是谁做的。
镇国公的嫌疑最大。因为,最后老大人是自戕身亡的。
宁朔回来之后,她就直接跟他道:“咱们也不要找证据了,只凭感觉。”
宁朔摸了摸她皱巴巴的小脸,“只凭感觉?”
盛宴铃:“对啊,老大人都用生命来传递消息了。”
她想来想去,只有镇国公做下此事,才能让老大人如此忌惮。
“太子,太子妃,皇太孙……都牵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