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去年秋闱的兵荒马乱,到春闱时贺家人都更稳重多了。
除了贺长枫,管家也有子弟要下场。
索性管大老爷和贺景嵩把两家要下场的孩子们都凑在一起,他们两都是参加过科举的,特别是贺景嵩,虽然官场不得意,当年考场还是很得意的。
出了题目考校这些孩子,趁他们做文章的空隙,两位老父亲在茶室内煮茶谈心,情致浓时,惹来管大老爷长叹一声,握着贺景嵩的手:“你我,知己啊——”
“可惜,相见恨晚。”
贺景嵩抽回手,抚着胡须:“人生才至半百,管兄何言晚?”
聊着,管大老爷忽然压低了声音:“你可知近日朝堂中的动向?”
贺景嵩官居六品,惭愧不能上朝,无从得知。
管大老爷眉间愁绪不散:“怕是又要打仗了哎。”
西魏来犯,朝堂中主战主和派争执不休,总算过了这个好年,于是复朝后,养足了精神的各位又开始吵了。
到底上面没表态,众人也不知道圣人是想出兵呢还是想议和呢?
至少去年才平了燕王之乱,为了养精蓄锐,圣人也不该出兵吧?
但是圣人可从来没让哪个公主和亲过,曾出言天子守国门,这江山不必牺牲公主来护。
吵了个把月竟是没有结论,而西魏时不时在边境撩一下,已经虎视眈眈了,就等着呢。
贺景嵩想到家里还有个从军的,竟是半点消息也没透露,准备回去就收拾他。
因为这番话,回去的路上贺景嵩都是愁眉苦脸的,惹得贺长枫频频看他。
“长枫啊——”眼瞅着就要到分岔路口了,贺景嵩叫住他,“和爹喝两杯?”
贺长枫挑眉,他爹这是刚喝了茶不够,还想小酌一下?
父子两人,下酒小菜几碟,清酒一壶。
贺长枫替父亲斟好酒。
借着酒劲,贺景嵩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老爹这半辈子都在翰林院呆着,竟然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虽然旧日同窗不如他的都比他畅快了,但是他至少稳啊!
君不见——那高某某、刘某某,往日有多风光,党争失败之后下场就有多凄惨么?
“但是爹知道你”说这话的时候,贺景嵩和他碰了下杯,“你有想法,也有抱负,还想争气点,让你妹妹在陆府过得更有底气些。”
“你方叔叔、任叔叔,都是爹的至交好友,还有管家,都是你的后盾。”贺景嵩叹了口气,“你也成家了,小心着些。别学了我这臭脾气,得罪人。”
贺长枫心想自己脾气也不臭。
随贺老爹发了一通酒疯,贺长枫终于得回碧云轩了。
倏的又闻见酒气,管懿笑得有些咬牙切齿。
还好贺长枫酒品不差,不会胡言乱语什么的。
灯下,是管懿和幼蓝三人在为贺长枫准备过两日春闱考试的东西。
她做了足足有九双鞋垫子,贺长枫蹙眉:“这些东西去外面买就好了,怎么还自己动手呢?”
管懿洗过手再来扶他:“自己做的厚实,考场冷呢。”
贺长枫随她去,随着两人进来,幼蓝拉着幼芙就要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