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以陈富贵为首的护卫们戏谑偷笑的表情,夏景昀哼了一声,“你们懂个啥啊!”
房间中,苏炎炎和秦璃坐在床上,气氛尴尬又有些手足无措。
秦璃忽然开口道:“苏姐姐,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苏炎炎的脑子当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就是!他就是故意的,想着就这样让我们自己解决,他揣着手在一旁看戏!”
秦璃深以为然,“这人花花肠子多,定然是这般想的!”
房间里,女儿家的闺房密语悄然打破了尴尬,聪明的姑娘顺着台阶,用一致的敌人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而她们的敌人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想到就在隔壁躺着两个跟自己定了情的绝色美人,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三个和尚没水喝。
不过这些东西都只是小事,连日奔忙,众人都颇为疲惫,稍作洗漱一番,叫了酒菜在房中吃喝之后,安排好了夜间值守之人,便各自睡下。
什么奇奇怪怪的念头也都很快被极度的疲惫淹没。
翌日清晨,夏景昀从床上起来,只感觉过去这些天的殚精竭虑、废寝忘食以及透支过了的精力都补回来了一大截。
神清气爽地收拾起身出门,和同样恢复不少丽色的苏炎炎跟秦璃打了个招呼。
但却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两个白眼。
???
你俩不会自己偷摸好上然后一脚把我踹了吧?
夏景昀心里暗自调侃了一句,心底倒也颇为欣慰,聪明的女人就是好,不需要多说自己就能解决问题。
他当然是打的那个算盘,这等千载难逢的良机若是错过了,这后宅哪儿来的机会安宁。
等他们吃过早饭,收拾整齐,护卫已经提前租好了一艘平平无奇的船。
一行人上船,和之前来时一样,走颍水北上,到莲城郡,而后直奔中京。
甲板之上,夏景昀长身而立,看着江水在脚下倒流,看着四周的风景缓缓后退,神色之中,却并没有多少江面凌风的惬意,眉宇之间都是惆怅。
“就这短短一路,我们就听见了四支公然杀官造反的消息,再算上那些占山为王的,老军神走了才这么短的时间,这局势就已经如此崩坏了。”
一身白衣的苏炎炎缓步走到他的左边,轻叹一声。
一身青衣的秦璃走到他的右边站定,缓缓道:“这还是毗邻中州的四象州,如雨燕州、狼牙州、白壤州等本就好战之地,如雍武州等边陲之地,怕是愈发不堪,这天下真的乱起来了。”
夏景昀左右看了看,“不是,你俩不应该上来安慰一下我么,怎么直接就往我心头扎刀子呢!”
苏炎炎淡淡道:“你连直面现状都受不了,还谈什么重整河山,致力天下太平?”
秦璃倒是要温婉不少,笑着道:“状元郎的心那么大,装得下那么多人,多扎几下不碍事吧?”
夏景昀:
他只好转移话题,“萧凤山既然敢派兵围了楚宁县,必然会有所动作,也不知道眼下龙首州的局势怎么样了?”
听着这生硬的话题转换,苏炎炎不动声色,秦璃掩嘴偷笑,两人都默契地不搭茬。
夏景昀“气急败坏”,一甩袖子,“不说了,我去睡觉了!”
等他走了,甲板上才想起一阵轻轻的窃笑声,而钻进船舱的夏景昀嘴角竟也挂着一丝笑意。
他们的船一路向北,而一只信鸽也悠然地划过天空,落入了黑冰台的鸽房中。
标明绝密的纸条很快被送到了首座玄狐的案头,玄狐对照着密码本翻译出内容,便立刻朝着宫中行去。
乾元殿中,玄狐匆匆而至,“陛下!”
崇宁帝心头一动,挑眉道:“有消息了?”
“回陛下,梁郡方向传来消息,英国公大破叛军!”
说着,他将一个折子递了上来,崇宁帝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英国公大破叛军,并且已成功将按诏令出兵的萧凤山及其麾下三千兵马扣押卸甲,一道押送回京,如今已在班师的路上!
“好!”
一向推崇喜怒不形于色的崇宁帝忍不住拍案站起,旋即反应过来,“英国公果然不负朕的期望,将这伙叛贼击溃!得让天下人知道,老军神虽然去了,但我大夏的军威可没跟着散!雷霆一击之下,让那些叛军都好好掂量掂量!”
高益和玄狐都安静地俯首站着,老军神离世之后,不到十日时间,各地反叛的消息便接踵而至,报信的奏折如雪花般飞入中枢。
以往连一些封疆大吏都不敢擅举反旗,如今随便一伙贼人,就敢杀官造反,竖起大旗。
那些被压抑了几十年的野心,如冬眠醒来的毒蛇,阴冷地吐着信子。
那些被震慑着的怨望,如疯长的野草,在皇权洒不到的角落里,恣意地撒着欢。
虽然陛下保持了极大的冷静,一面传诏边军,注意防范边疆战事,一面传令各州就地组织,以保民安民为上,在遏制叛乱蔓延的情况下,对叛乱实施有效打击。这样的举措赢得了朝堂上下的一致赞誉,但毕竟烽火四处,对承平已久的国度还是极大的考验。
如今,声势最大的叛军被朝廷官军一战击溃,贼首被擒,而且大军回援,便又多了可以四处征讨兵员,从哪种角度来说,都是极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高益和玄狐两人都明白,更令陛下高兴的,也是陛下更看重的,还是萧凤山这个心腹之患的解决。
不过,这是谁都不能说的事。
崇宁帝想了一阵,扭头看着玄狐,“夏景昀那边怎么样了?有消息没?”
玄狐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消息,只知道他已经将漕帮上下彻底平定,如果得知这头的消息,或许就将启程回来了吧。”
崇宁帝想了想,“你让人给他传个信,让他先到龙首州城,帮忙主持龙首州局面,待新的龙首州牧上任之后,再行返回。”
“是!”
崇宁帝坐回位置,笑着道:“你们说,英国公此番立下如此殊勋,朕该如何赏他?”
高益下意识错愕抬头,旋即又立刻低下头去。
玄狐不敢沉默,“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英国公想必也只是为国尽忠,不是抱着求封求赏的目的来的。”
崇宁帝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有些不是时候,笑着摆了摆手,“朕也就随口一说,回来亲自问问英国公,看看他想要什么赏赐吧,朕当重重赏他。好了,先下去吧!”
玄狐默默退了出去。
崇宁帝起身,走到冰鉴旁,仿佛是在自我警醒般轻声道:“饭一口一口吃,事一件一件来,不急,不慌。”
高益一如既往地微弓着背,垂手肃立,如同一尊听不见也看不见的木雕。
第二天,一匹马儿冲进了中京城中。
马背上,不眠不休疾驰了一日一夜的骑手一路高喊着,冲向了宫城!
“梁郡大捷,英国公大破叛军,擒获反贼,平息叛乱!”
蹄声隐去,欢呼声次第响起。
中京城中,看不见四野的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