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才五六岁的样子,忽然起了红疹,很快就蔓延得满脸都是。
孩子大哭着挠脸,孩子的父亲又急又气,指责店主在他们的饭菜里下毒。
店主气得跳脚,双方吵闹成一团。
沈清扬皱眉,哼了一声将茶盏重重地顿在桌子上。
茶棚里瞬间安静下来,店主和孩子的父亲都不敢再说话,只余下那孩子哭个不停。
孩子的脸上已经抓得到处都是血痕。
萧彦看看哭闹的孩子,又去看梅雪,但他没敢开口。
梅雪依然安静地吃着饭,等碗里的粥吃完了又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和手指。
沈清扬冷眼看着梅雪,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医者仁心,这女人却是个铁石心肠的,也不知道她那神医的名头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梅雪连看也没看沈清扬一眼,将帕子塞回袖子里后站了起来。
看梅雪往哭闹的孩子身边走,萧彦忙跟了上去,护着梅雪并大声嚷嚷:
“让开,让开,让大夫先看看孩子再说。”
看热闹的人们大都很诧异,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年龄就很小,怕是连及笄都没有,能治病吗?
那店主却似看到了救星,忙对着梅雪叫冤,说自己店里的饭菜肯定没问题,大家伙都在吃,怎么别人都没事?
做父亲的中年男人把孩子抱在怀里,急得满头是汗。
梅雪仔细看了孩子的脸,又伸手掀开孩子的衣袖和裤管看了看,然后指着桌上的半碗鸡肉问:
“这可是新鲜的竹鸡做的?竹鸡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店主似是看到了希望,忙殷勤答道:
“姑娘,你可看到了,我这店里除了粥和炊饼,就两样素青菜。这一碗肉确实是竹鸡,但却是他们父子带来的,和我无关。”
孩子的父亲也急了,冲着梅雪怒道:
“你个小丫头到底会不会看病?这竹鸡是我一个时辰前才逮到的,就在那边山脚处,再新鲜不过了,说好了给五个铜板让他给做好,怎么可能是鸡的问题?”
萧彦瞬间不高兴了,甩手给了那中年男人一个耳光,骂道:
“你再敢对梅姑娘不客气,小爷我现在就让人打断你的腿。”
见萧彦等人俱是锦衣华服,侍从们还都带着刀剑,那孩子的父亲就怕了,他不敢再说话,只抱着孩子急得流眼泪。
梅雪倒似不在意,扭脸问那店主:
“大叔,你在这里做生意,可知道前面那山上是否生长的有草药?尤其是半夏。”
店主立刻答道:
“有,肯定有,我们村子里就有人去那山上采药卖钱,至于姑娘说的半夏,我只知道是一种药材,但肯定有,镇上的药店会到我们村子里收购,我媳妇前天还卖了不少。”
梅雪听完就淡淡地笑了,对那店主说:
“现在是半夏生长的旺季,而竹鸡喜食半夏,这孩子定是新鲜的竹鸡吃的多了才过敏的。
大叔,你让人捣一碗浓浓的姜汁来给这孩子喝就行,不是什么大事,不用着急。”
店主愣住,有些听不明白,但还是飞一般地跑去忙活了。
萧彦也楞了一下,忍不住问梅雪:
“梅姑娘,半夏不是药吗,而且都被竹鸡吃了,怎么还会让人过……过敏呢?
哦,对了,梅姑娘,过敏是什么意思?”
梅雪笑了一下,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说:
“所谓过敏,也可以说成是轻微的中毒。半夏是药不错,但对于不适合的人来说,可能就是剧毒。
这孩子兴亏只是吃了竹鸡,若直接食用半夏,小半个时辰解救不了就会没命。”
萧彦惊讶不已,边给梅雪倒茶边回头张望那个依然在哭闹的孩子。
店主很快端出来半碗姜汁,捏着孩子的鼻子灌进去,也就半柱香的功夫,那孩子脸上的红疹就开始消退。
等梅雪喝完一杯茶,那孩子已经不哭闹了,脸上的红疹退了下去,只留下一些抓破的血痕。
孩子的父亲感激不已,跪下给梅雪磕头,连连为自己刚才的鲁莽道歉。
梅雪扶了他起身,还是淡淡地说:
“这孩子应该是过敏体质,以后不仅是半夏,只要是平时没吃喝过的东西,第一次给他吃都要先小量地试一试,没有问题了才能放心食用。”
中年男子连连点头应下,店主也高兴,坚决不肯收梅雪一行人的茶饭钱,还感激地说:
“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姑娘万不要推辞才好。
今天这蹊跷事,若不是遇到姑娘,我可真是说不清了。”
萧彦乐得眉开眼笑,抢着替梅雪接受了店主的好意。
沈清扬一直面无表情地坐着,这会儿也依然不说话,见事情结束了,起身就往外走。
梅雪还是无视沈清扬,径自上了自己的马飞奔向前。
萧彦依旧兴奋不已,打马追在沈清扬身边说: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梅姑娘是有真本事的,你别老黑着个脸,吓着梅姑娘了我跟你没完。”
沈清扬哼了一声,他不屑于理会萧彦,径直催马往前去了。
可他再看前面的那个青色身影,神色到底还是缓和了一些。
他一向不耐烦娇弱造作的女子,梅雪倒是没在这一点上惹他厌恶,甚至可以说,梅雪的干脆利落胜过许多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