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违此誓,背弃虞家家训,便叫我永世轮回,不得善终!”
百姓们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既为她的刚烈骄傲,又为她的大胆肆意,更为她的纯孝和忠义。
有女如此,抵得上十个儿子。
虞横死而无憾!
正当众人感慨之时,便听得人群之中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虞相一生清正,孤直忠勇,谁知死后竟要被一个淫妇来送终,实在是可悲!”
只见来人三十出头,面白而圆润,浑身上下透着温婉之气。
更为妙极的是,她端丽的眉间生了一点观音痣,配着那张未语便要笑三分的脸,看起来倒似个菩萨一般和气。
来人正是淑妃娘家大哥的妻子,三皇子的舅母,钱大奶奶刘氏!
原来她一早就在虞府门口,本想着今日虞横无人送终定会大出洋相。
到时她只等着抓住机会踩虞兰娇一脚,再趁她落魄之时提出让她做侧妃。
谁知虞兰娇一番话说得众人心绪激荡,声势甚嚣尘上,竟有盖过虞横之势。
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借着虞横的葬礼大出风头,日后三皇子再要退亲,定会被百姓戳着脊梁骨指责怒骂。
届时即便娶了李尚书的嫡女,声望也要大大受损。
一想到这个后果,她哪还按捺得住,立即便开口打断虞兰娇摔盆的动作。
淫妇?
这个词语放在一个未出阁的闺秀身上,实在难听至极。若是那脸皮薄的被这般羞辱,定然早就羞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处。
偏她长得慈眉善目满面佛气,往往一照面便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故而她说出口的话,总能让旁人多信上几分。
一时间,众人都拿着怀疑的眼神看向虞兰娇。
刘氏心中一喜,脚步上前直直走到虞兰娇面前,神情和气,语气却格外端肃:
“原是为了送上虞相一程才来,本想给你留些体面,可你竟自作主张要替虞相摔孝盆?还敢大言不惭以虞家家训为自己脸上贴金。
若叫虞相知道有你这样一个孝期便背着未婚夫不干不净跟男子厮混的女儿,你就不怕午夜梦回之际,亲爹和祖宗入梦来找你吗!”
嚯!
人群中霎时议论纷纷起来!
这个二姑娘,竟在丧期跟旁的男人不清不楚?
突如其来的发难打得虞兰茉和虞兰萱措手不及,唯独虞兰娇,眸底已是杀意滔天,紧咬牙关,双目辖裹着滔天恨意看向刘氏。
魏!卓!言!
虞兰娇在心底咀嚼着这三个字,品味着无边愤怒和憎恨的同时,也感受到这个人带给她的难以言喻的挫败和伤痛。
他果然还是选择父亲出殡这日来闹事退亲!
前世他亦是在这日,亲自出面怒斥虞横为官数十条罪状。
直言虞兰娇这样的奸臣之女,若为皇子之妃只会叫百姓寒心,满是悲愤地在人前跟她斩断情丝。
一番黑白颠倒之言,竟惹得百姓们为他的忠义所感动,纷纷叫好不止,自此在皇子之中隐隐有拔得头筹之势。
今生,虞横没被定罪,他不好捏着这点下手,居然派刘氏出面,以抹黑虞兰娇清白的手段来退亲!
让虞兰娇恶心得恨不能将五脏六腑吐个干净!
她抬起一只手,拦住虞兰茉正要开口的话,垂眸柔声道:
“夫人既是为了送父亲一程,指教兰娇的教养和清白尚可放在后头,还是请先为亡父上一炷香吧。”
她脚步轻移,让出身后黑沉沉的棺材。
一旁的春橘连忙递上三支长香,刘氏看了过去,直觉其中有什么不对劲。
可这众目睽睽之下,方才她又说自己是为送虞横一程而来,若当众拒绝给虞横上香,只怕会引得百姓揣测她居心不良。
到时候再要为三皇子退婚,效果定会大打折扣。
思及此,她缓缓伸手接过香。
只在对上虞横棺材之时,她还是不免有几分惊惧。自己可是当着虞横尸体的面,在羞辱他的女儿。
若真有魂灵一说,虞横在天之灵,会受她的香吗?
手中握着的香好似有千斤之重,她竟难得地生出几丝不安。
深呼一口气,将之强行压了下去,她才缓缓举起了香,往一旁的火烛之上探去欲要点燃。
口中却仍是装腔作势道:
“虞相爷在上,妾身素来敬仰相爷人品清正,又因相爷跟我家侯爷有几分交情,二姑娘更算是我未来的外孙媳,这才没忍住代行长辈之职,当众管教二姑娘几句。
相爷在天有灵,想必也会为女儿的胡闹放肆而痛心,必不会见怪妾身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