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帝果然将注意力从虞兰娇身上移了开,转而回忆起文雅清丽的虞兰茉。
“第二颗文曲星?你说这话,究竟有几分可信?”
福公公打量着他的脸色,本该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打消皇帝对虞府的好奇和关注。
可方才灵堂前刘氏的惨状出现在他脑海中,陡然让他无比恐惧忌惮。
忙垂了头恭敬道:“虞相今日堂前显灵,虞家一脉说不定真有几分神秘。依老奴看,这文曲星的传说,八成是真的。”
“你也这样认为?”
文正地脸上果然出现几分趣味盎然和期待,随即又迅速一沉。
“朕对虞相多有倚重,可偏偏有人,见不得他好,见不得朕君臣和乐。还有朕的儿子,也跟在别人身后,践踏朕的臣子!”
福公公心神一凛。
知他说的便是今日上门羞辱虞兰娇的刘氏,和其背后的三皇子一脉了。
今日皇帝回来虞横葬礼一事,他早就告知了淑妃。
偏淑妃认为若能在皇帝面前彻底撕下虞兰娇的脸面,让明正帝对虞家女儿心生厌恶,日后三皇子再议亲事才不会惹得皇帝不喜。
她的筹谋本不算错,唯一错的,就是没想到虞兰娇竟然这般厉害,当众戳破了刘氏所有谋划,反将刘氏的脸皮和三皇子的名声扒了个彻底。
淑妃这番,算得上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果然,一回宫,明正帝写了一副“敬始而慎终,君子始终如一”的书法,大张旗鼓送去三皇子宫中。
又传话道:“既不喜欢虞家那门亲事,朕准他退亲,不必在外让武安侯府上蹿下跳,没得丢了皇室的脸面。
让他即刻便将婚书和小定礼交出来,朕亲自派人送回虞府!”
诚然,看在淑妃的面子上,这一处置压根称不上惩戒,顶多是一句训斥而已。
可三皇子依旧从中看出了明正帝的隐怒。
这可实在棘手,若明正帝对虞家还有旧情在,自己快刀斩乱麻地退亲另寻亲事,便落了下乘。
他面不改色地命人将婚书和一应退婚物品交到福公公手上,内心却是翻江倒海般地沉重。
虞兰娇,她怎么敢,怎么敢当众说要和自己退亲!
印象里,虞兰娇总是娇娇怯怯地在他身边。
每每自己回头看她一眼,她便会嘴角微翘地笑起来,眉梢眼角是满足,好似自己的目光,是她最心爱的玩具一般。
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在百姓面前,在刘氏面前用这么冰冷的口气指责自己。
如今整个京都都将自己当成寡廉鲜耻背信忘义之人,连父皇都对他颇有微词,这般大闹一场,对虞兰娇究竟有什么好处?
难道她竟真的不想嫁给自己?不想做自己的女人?
不。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就被他压了下去。
虞兰娇对他的痴迷和依赖,一直是他心中最引以为傲之事,她的娇媚从来都是无人知晓的幽谷里,只为迎接自己而盛开的昙花。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嫁给自己。
定然是今日刘氏的话太过难听,她失望之下,心灰意冷才耍了小性子。
只要自己好好哄她几句,她依然会回到自己身边,委屈一点做个妾室又如何,三皇子有这个自信,虞兰娇愿意为自己做出这样的让步。
只是,在那之前,必得消除刘氏惹出来的这个烂摊子才是。
翌日,虞兰娇刚送了虞兰茉回高家,便迎来了宫中的人。
竟是皇帝身边最得看重的贴身內侍福公公!
虞兰娇心中一惊,忙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若她没看错,昨日明正帝分明微服出现在了父亲的葬礼之上。
自己那番表演,定然打动了他。加之父亲刚刚为了而赴死,如今正是他愧疚之意最浓的时候。
如无意外,今日福公公这一遭,带来的定然是好消息!
果不其然,虞兰娇行礼之后,福公公便亲手将婚书和虞兰娇的庚帖奉上。
“二姑娘万莫沉溺悲痛,反倒伤了身子,虞家的人和事,殿下都记挂着呢。”
虞兰娇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婚书,用尽身力气才控制住心中激荡。
她成功了!
今生她毫发无伤地退了婚事,自此再也不必跟三皇子绑在一起!
至于福公公说的话,她只是过耳便忘。
虞家的冤屈,皇帝此刻记得,可又能记得多久?
不过数月后,他便会将虞横抛诸脑后,唯有在被摄政王威胁之时,才会想起虞横这个往日为他马首是瞻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