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就是春橘从窗外爬进来,竭力挡在虞兰娇身前。
而那男子本意只是将虞兰娇殴打一番,却不知不觉激出了凶性,硬生生地用鞭子将春橘鞭打至死。
她的惨叫声那么撕心裂肺,她被鞭打的面容那么可怖凄惨,虞兰娇却无能为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关在房中。
眼睁睁看着春橘死在她面前。
可是,被三皇子视为棋子想驯服,本该意外被打死的那个,是她啊……
而此刻,虞兰娇重生之后,这个傻丫头,竟然又这么不管不顾地挡在她身前!
汩汩流出的鲜血好似和前世被鞭打出的伤痕重叠了起来。
灭顶的恨意仿佛沾了火星子的油锅,霎时燃尽了虞兰娇的所有理智。
她双目赤红看向萧秋儿,如恶鬼般可怖的眼神,唬得萧秋儿心肝一颤,满面心虚地辩解道:
“与我无关,我不过是想开个玩笑而已,你若好生站在那里,压根不会受伤!”
这般说着,她又理直气壮起来。
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虞兰娇怎么敢这么凶狠地瞪着自己,她以为她还是往日那个高贵的丞相嫡女吗?
想起往日恩怨,萧秋儿心中的慌乱消散不少,骄横道:
“再说了,不过是一个丫鬟,伤了就伤了,大不了我赔银子给你!”
银子银子!又是银子!
怀宁县主要买母亲修建的庄子,只说给银子。
萧秋儿射伤了春橘,也只说给银子。
她们的银子算什么东西?难道虞家没有吗?
若银子真能买命,虞府的银子可以买淮安侯和萧家府人的命!
虞兰娇快速扯了衣衫替春橘包扎好伤口,又让随侍的春桃和春杏将她带回去,才冷冷地站起身。
“萧姑娘准备赔多少银子?”
闻言,萧秋儿心中彻底一松,原本误伤人的负罪感烟消云散,满不在乎道:
“买一个丫鬟不过十几两银子,今日算我失误,就陪你一百两吧。”
说着她刻意搂住怀宁县主的手臂,娇俏地耸了耸鼻子,“一百两可够你买五六个丫鬟了吧。”
怀宁县主对她出手伤人本还有几分不喜,可此刻见了她这副娇憨的模样,又看她敢作敢当愿意赔钱,竟觉她是一个赤诚的好姑娘,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虞兰娇却是冷笑着缓步上前,“一百两,太多了些,大周律例,伤人不致命者只需罚银五两而已,萧姑娘出五两银即可。”
萧秋儿心中越发自得。
虞兰娇往日多高傲啊。
仗着自己的丞相嫡女,又是三皇子未婚妻,还满腹诗书才情横溢,每每对着自己,总是露出那副高人一等的笑。
呸,有什么可高人一等的,她不就是比别人骄傲一点点,优秀一点点,家世好一点点,漂亮一点点吗?
好吧,不止一点点。
不过,这样的虞兰娇,此刻因失去父亲,而不得不在她面前低头,连丫鬟被她射伤,都只敢要自己赔五两银子。
这种感觉几乎让萧秋儿飘飘然起来。
她骄矜地挥了挥手,身后丫鬟乖顺地递上五两银子。
虞兰娇却只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随即伸出手,却并不是去接那银子,而是扬手朝萧秋儿脸上扇了一巴掌。
萧秋儿犹自沉浸在死对头落魄低头的快感之中,见她动作还未反应过来,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直至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山林里的鸟儿尽数惊得飞起,萧秋儿才觉出脸上火辣辣地疼。
比脸上更疼的,却是心底不敢置信的羞恼。
“你……你这个贱人!竟敢打我!”
她张牙舞爪地朝着虞兰娇扑过去,却被对方轻巧避开,反眼疾手快地趁机又在她小腿上踢了一脚,踢得她踉跄往前一扑,重重甩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土和枯枝落叶飞扬。
怀宁县主被这一幕给惊住了。
以她温婉淡然的性子,又鲜少出席小姑娘们的聚会,哪见过这般剑拔弩张的局面。
登时攥着帕子,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指着虞兰娇。
却见虞兰娇眨着黑曜石般温润多情的眼眸,口中的话却天翻地覆般地刻薄冰冷:
“伤人不致命者,罚银五两,如今我也是不小心伤了萧姑娘,那五两银子,我也如数赔给你,咱们算是两清了。”
莫说萧秋儿狼狈不堪被气得胸口呕血,便是怀宁县主也被她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