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这时,门房处见了虞府门口的动静飞奔着来报。
听得摄政王的车驾在虞府山庄门口停留,怀宁县主惊得打翻了手中的茶盏。
“他一路护送虞兰娇到山庄?为何?难不成是听说了昨日萧秋儿欺负虞兰娇的事?”
虞兰娇昨日说摄政王对虞府多有眷顾,彼时她还只是将信将疑,可今日这一遭,却由不得她不信了。
想起昨日险些眼睁睁看着萧秋儿折辱她,怀宁县主只觉心惊肉跳。
再者,虞兰娇既得了摄政王的庇护,那所谓对大皇子死缠烂打的说法,定然是子虚乌有。
整个大周朝,哪有人的权势抵得过摄政王呢。
怀宁县主是家中幼女,家中又不指望她嫁人,素来将养得性子绵软没什么主见,此刻只觉局势从未有过的一团乱麻。
偏她最依仗的郭嬷嬷又不在身边,手中帕子翻来覆去地搅,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摄政王真因为昨日之事迁怒淮安侯府,迁怒大皇子,那她岂不是万死难辞其咎?
想到这一点,什么发式容貌然都顾不得了,咬唇沉思片刻,霍地起身。
“昨日虞二姑娘送了我药膏,今日我该上门致谢才是,你们去备些礼物,还有,那药膏呢,一并拿来!”
竟是打算不论那药膏有没有用,她都要试用一番去见虞兰娇,也好显出自己的诚意。
丫鬟们忙不迭地去找画儿,生怕找得晚了那药膏便要惨遭毒手。
谁知找了画儿的房间,又找个山庄各个院子,兵荒马乱一片,竟无论如有也没看到画儿的身影。
原是怀宁县主要她去销毁,她却不懂医理,不知如何处置,索性去了小厨房,一气儿将药膏都塞到火炉子里头。
下人们找到她时,那药膏只剩了指尖大小,还是她为了自己试用一番特意留下。
直将怀宁县主气得仰倒,怒骂她自作主张,又叫管事妈妈好一通罚。
彼时虞兰娇正在院子里荡着秋千,便听得怀宁县主上门拜访。
她敛了神色,亲自去了门口相迎。
却见怀宁县主一改昨日的高傲冷淡,一见面便抿出局促却明显在示好的笑。
虞兰娇心下暗暗称奇。
只她对怀宁县主并无恶感,也知道她昨日冷眼旁观,皆是为了大皇子的缘故,所以此刻对她的示好并不排斥。
便也拉了她的手亲亲热热的问候。
虞兰娇在京都闺秀之中,算得上圆滑机敏,怀宁县主又有心交好,两人很快热络起来。
得知怀宁县主为发式发愁,虞兰娇掩唇一笑,“若是旁的事,我或许一筹莫展,可要说到这发式打扮嘛。”
她刻意卖了个关子,娇娇俏俏地推着怀宁县主进了她的闺房。
前世她在教坊司中,不但善制香美容,更善衣衫发式等女子打扮之物。
怀宁县主头顶有好几块斑秃,的确丑陋无比。
可在虞兰娇巧手之下,替她挽了一个低低的堕马髻,又在妆奁之中挑出十二支错金镂步摇,细密地插在发间,行走时泛起细碎的金色涟漪。
竟是比郭嬷嬷梳的头发还要美上几分。
郭嬷嬷年纪毕竟大了,虽然知道用技巧将她头顶的斑秃遮盖住,可梳出来的头发自然没有虞兰娇这等小姑娘精巧风流。
怀宁县主一看便觉爱不释手,揽镜自照,更觉从未有过的明艳动人。
暗道虞兰娇若不是宰相嫡女,而是她身边侍奉的小丫鬟就好了。
好在如今她家破人亡,为自己梳头,也不算辱没了她。
思及此,她正要开口请虞兰娇日后多为自己梳头,便见春桃兴高采烈入内禀报:“二姑娘,摄政王派人送了一箱子礼物过来。”
虞兰娇眉毛紧紧拧了起来,随即意识到怀宁县主也在,忙收敛了神色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两个银甲卫肃容抬了一口乌木梨花雕漆的大箱子,跟在春桃身后入内。
随意往地上一放,便朝着虞兰娇拱手:“请二姑娘清点。”
虞兰娇:“……”
那两个银甲卫人高马大地守在一旁,虞兰娇即便想拒绝,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只得硬着头皮让人打开木箱。
怀宁县主咋舌地看着那一箱子堆成小山金碧生辉的光彩翠珠。
无数珠钗、玉鈪、宝石耳环随意堆放在里头,即便不细看,也能看出都是奢靡精致的贵重之物。
摄政王竟这般大手笔,一出手便是这般贵重豪气。
看来这所谓的庇护两字,并非只是她以为的那般简单。
察觉到怀宁县主似有若无打量的目光投到她身上,虞兰娇心中却然没有小姑娘见到珍宝的欣喜,反而满是羞恼。
她于男女之事可谓驾轻就熟,自然知道这种赠金赠银并不代表什么,只不过是有地位的男人哄女人最廉价的一种方式而已。
即便捧上天,也不影响日后腻味之时干净利落地抽身而退。
真心?
若真有真心,又怎会冷眼看着身边丫鬟欺辱她。尊重和维护,才称得上真心,就像,就像大皇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