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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有光。

李元的感知慢慢恢复。

许多记忆如涨潮般重新归来。

是了，他给唐十一和唐年提供了灵气，却也不知道如今结果如何。

现在又是多少年过去了？

他迅速扫了一眼信息，信息并未有提示，只是自己本身的力量已经可以再度使用了。

在毫无灵气的世界里还能施展灵气的力量，李元其实已经知足了。

世界如一团氤氲的浓雾，山河都闲着模糊，除了勉强辨认一些地貌外，便是什么都没有了。

可界与界却颇为清晰，一个个落入李元眼里，好似星辰。

地府依然如卫星般旋绕在“祖地”之侧，忽远忽近。

李元再度感知了一会儿，发现和上一次有了些微变化，山河好似浮动着奇异的淡淡金芒，给人一种生机萌发的感觉。

‘是新的超凡力量已经出现了吗？’

李元盯着那金色，可惜他除了察觉到这一点之外，并无其他任何可为之事。

他又看向自己的“神通2：六道-人间变，万兽变，木变，天人变（4/4）”。

他可以选择化作人类，化作野兽，化作植物，但这些都需要通过轮回界完成，而一入轮回界就需得进入魂炉。

所以，他的选择还是只有天人变。

‘那么，选择转生地点，和对象。’

‘地点，天衡山附近？唐门附近？还是直接去北荒？又或者中京，玉京，西京？’

这几个地点是李元心中侧重的。

但略作思索，他还是选了唐门。

在沉睡前，他和唐十一有约定暗号，而唐十一承诺不管过去多久，历代唐门门主都会认这个暗号。

一旦李元报出暗号，那么自会被视为最顶级的贵客。

‘至于对象’

李元思索了下，他目光投落在那微显金色的山河之上，他想起了“山河之气”。

‘那便选择山。’

唐门附近。

一处幽静之山。

山头风吹雨打，一块石头却又经受日月光华，久而久之好似孕育出了什么，在某一天夜里，却见那石头上“咔咔”显出裂缝，内里爬出个粉嫩的小娃娃。

这小娃娃生来好似铜皮铁骨，他在地上滚了两圈，就站了起来。

啪！

一个平地摔后。

小娃娃扑倒，又爬起。

没两步。

啪！

又一个平地摔。

小娃娃的脑门磕到了一块尖石头，那石头粉碎。

一炷香时间后，小娃娃终于完成了从“不会走路”到能够走路的过度。

只是，他依然走的很慢。

李元扫了一眼自己信息，依然和上次一样，也是“6~8”，这数据属于是在没有超凡的世界里横着走的那种。

他就是山里凶兽。

不过，在山中待着并没有意义，可能的话，他想尽快去山下，看看会不会遇到好心的农妇之类的收养他，然后他可以尽快了解到外面的情况。

当然，如果没遇上好心农妇，而是遇上了山匪之类，他也会让山匪明白，什么叫做“6~8”。

小娃娃开始下山。

他走的越来越顺溜，从走变成了跑。

如果有人看到，定会觉得这一幕又令人惊恐，却又莫名的显出几分可爱。

当晚，李元啃了些树皮。

他的牙齿很硬，胃口也和之前从水里诞生一般好。

次日，他在一处山腰，透过密林看到了远处的村落。

他只知道这在地理位置上是在唐门附近，具体在哪儿却也因为“世界模糊”而无法定位。

李元花了半天功夫，悄悄跑到了村落附近，然后小心地跑了过去，正准备寻个显眼的地方躺下去，却忽地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他直接卧倒。

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小女孩的声音。

“阿娘，我想要一个小弟弟。”

声音有些呆。

没多久，林叶里走出一个红衣少女，和一个红衣小女孩。

红衣少女身侧飘着“15~20”的数据，小女孩则是“0~1”。

“15~20”可不是小数据，这已经直接超过了上一次转生时李元遇到的最强者——兵主。

‘难道这个世界已经出现超凡了？’

李元忍不住想。

而在他想的时候，少女和女孩同时停下脚步，因为两人也同时看到了躺倒在地的小婴儿。

“小弟弟！”红衣小女孩开心地跑过来，蹲在李元面前，一副打量研究的模样看着他。

红衣少女道：“阿庭，我来唐门是有要事的，不要节外生枝。”

“我们不管他，他会死的。”名叫阿庭的小女孩嘟着嘴，不太开心。

她的瞳孔大大的，看起来稍稍有些呆滞，好像总无法聚焦，而无法给人以“光亮”之感，但是她似乎已经学会了“掌控表情”。

所以哪怕眼神有些呆，却被脸上那丰富的表情遮掩而过，使人难以察觉。

“会死的，会死的。”

阿庭摇摆身子，双手一会儿托天，一会儿按地，像是在跳舞，却又不知道是哪儿学来的舞，可能是蛮族，可能是其他什么地方，成分复杂。

红衣少女被她逗得发笑，冷峻的面庞也舒展开。

她道：“那我们把她送到附近农人家里。”

阿庭生气道：“我想要个小弟弟，娘不照顾他，我照顾。”

红衣少女投向阿庭的神色有着一种未知的宠溺。

她褪下外面的红色袍子，只留了内里的紫衫，银带处还有一柄长剑。

红袍子一卷迅速卷起了李元。

柔软的缎子包裹住男婴。

红衣少女看着男婴，男婴“咯咯”地笑着，手舞足蹈。

红衣少女道：“看起来还是刚抛弃的，也不知道哪家人这么狠心。”

她轻轻掸去李元身上脏兮兮的尘土，又看了眼阿庭，道：“好啦，你满意了？”

阿庭跑上了，抱了抱红衣少女，古灵精怪地喊道：“好娘亲！”

红衣少女笑着摇摇头，旋即便想着给这小男婴寻些食物。

她最初是想到自己也许可以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可不知为何，她似乎根本没有乳汁，这根本不像是个分娩了孩子的母亲该有的现象。

红衣少女心底生出了点疑惑，却转眼就把这疑惑给忘了，继而去到附近村里，买了米糊，调的清淡了喂给男婴吃。

阿庭就趴在旁边看着。

李元则是吃饱了就睡。

天人体质强悍，且幼体和成年相差不大。可他终究才“出生”几天。

这一世，他心态也有了转变，至少他想努力地去变，去认真地活着。

入夜。

李元睡在了床榻内侧。

红衣少女睡在他旁边，名叫阿庭的小女孩睡在外侧。

时值初秋，夜色微寒，少女的剑就放在枕下。

李元睁开眼，发现这位年轻的娘亲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那双眸子里流转着深沉的沧桑，完不符合年岁的沧桑。

他挥舞小手，五根嫩呼呼的手指拍在少女脸上。

这少女名叫柳珑。

柳珑感受着那手掌，温声地问了句：“饿啦？还是要便便？”

李元只是个婴儿，婴儿不会说话，可他也不如一般婴儿那般需要便便。

天人的体质非常古怪，消化系统也异常发达，简而言之就是不怎么需要排泄。

他看着少女的模样。

有一丝疏远，却又有着更多的亲近。

她也在努力适应他的存在。

李元双手抱起少女的脸颊，亲了一下。

柳珑愣了愣，愕然的神色变得温柔，“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明天，阿娘把你托付给这儿的农妇照料，阿娘需要去唐门一次。

等阿娘下山了，一定会来接你。”

‘去唐门？

那不正好么？’

本来他还需要过好几年才有可能抵达唐门，如今有这现成的好事，李元自然不想放弃这机会。

他“啪”一下抱紧了少女，黏糊着缠在她身上。

柳珑笑了起来：“舍不得呀？”

李元紧紧抱着她。

柳珑不再说话。

事实上，她不太喜欢这般山野里捡来的婴儿，甚至在晨间的时候，她还想过先哄哄阿庭，然后再把他送给农妇照料。

她有太多太多事要做，哪管来一个小婴儿？

不过，这孩子漂亮的很，懂事的很，也没有“她想象中那般的屎尿一大把”。

这就很讨喜了。

此时见到他如此依恋自己，柳珑也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动。

她打定主意，若明早这孩子还是如此，那么她便背着他去唐门。

一夜过去。

大早上，李元就被弄醒了，却见阿庭正趴着在看他。

被褥里就小女孩和男婴。

看到他醒来，阿庭侧身，朝着空气喊道：“娘，弟弟醒啦！”

柳珑从外返回，她似是刚练完剑，周身还腾着些微汗气，俏脸看定李元，便过来，给李元穿上从村子里花了些铜板收来的衣裤，继而端着他去尿尿了。

这种清醒的羞耻体验，李元平生还是第一次有。

要知道，便是“上一次转生”，他这些也都是自己解决的。

可现在，他有什么办法呢？

待尿尿完，李元又被穿上了古式的尿布，然后柳珑将他放在大腿上，喂他吃东西。

饭吃完，柳珑笑看着一侧的农妇，又看着李元道：“娘亲走啦！”

说着，她便将李元递给那农妇。

这农妇便是此间主人，柳珑是花了钱暂住此处的。

可李元哪里肯，只是抱紧柳珑的手臂，如同一只树袋熊。

柳珑神色逐渐柔和，她看向农妇道：“马大娘，那算了吧，这孩子想跟着我。”

农妇道：“柳娘子一个人可真不容易啊，娘子相公呢？”

“相公？”

柳珑愣了下。

她没有太多关于这一世相公的印象，似是在诞下阿庭后没多久便病故了。

反倒是前一世的那位她至今难忘。

事实上，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一世还会成婚。

明明她根本就没想生孩子，也没想再寻男人。

这些思绪一闪而过。

农妇见她沉默，也不多问。

而柳珑则是背上李元，携着阿庭一同登山去了。

李元在少女肩上一颠一颠，视线则在观察着周边。

他需要尽快确认现在是什么时候，也需要知道是否超凡已经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