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四合院住处。</p>
众人都不在此地，只有苏若离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椅子轻轻摇晃，她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梦里也在哼着歌谣。</p>
白榆坐在一旁，听着她哼着歌曲，坐在树荫下，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上辈子的悠闲时光。</p>
仔细想想，上辈子虽然有超能力，也被折腾了够呛，但好歹还算个普通人，有个幸福安康的好日子可过。</p>
反观自己穿越来后，似乎根本没机会过几天安生日子。</p>
只不过……</p>
得到的也远比上一世多上太多，所以也谈不上有什么后悔的。</p>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青梅竹马的青丝，凝望着她那张和初见时毫无区别的面庞。</p>
从决意踏上超凡之路起，就是为了把她从死亡中拉回来……或许早在那时候起，就已经被她迷住了。</p>
“这么喜欢我吗？”</p>
一声调笑响起，手指缠绕勾住。</p>
苏若离睁开眼睛，一双明媚的眼睛那般漂亮，好似三月阳光照耀下的莲池。</p>
她把青年的手背贴在脸颊上：“你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诉说着对我的爱恋……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不亲我呢？”</p>
……魅魔。</p>
白榆顺从心意的低头亲吻挚爱的姑娘。</p>
片刻后却并无进一步动作。</p>
苏若离看出了恋人的心不在焉，轻轻靠在他怀中，低声问：“是不是在烦心将来之事？”</p>
白榆自顾自的说：“其实以我这惫懒的性子，修炼到封圣后就该老老实实享福了，什么天下第一，什么拯救世界，我根本没写想过，能抱拥绝色，能衣食无忧就已经很好了。”</p>
“我希望蓬莱岛主能迟点死，结果他偏偏在见到我之后，那口死撑着的气就散了。”</p>
“我希望罗睺能活，因为他活着，我就不用去做这顶梁柱，试图挽天倾。”</p>
“似乎只要我往上走一步，就要踩踏着许多尸骨往上走，过去的人成为历史，一步步要将我送上历史的前台上。”</p>
“我不想说什么骑虎难下，毕竟走到这一步也是我亲自选择的，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这块料，真走到了退无可退的这一步时，反而会开始羡慕过去的自己。”</p>
径自苦笑着。</p>
苏若离问：“能赢吗？”</p>
白榆摇头：“天晓得。”</p>
他一路是赢过来的，几乎是逢敌必战，从未输过。</p>
但这一次，他没有绝对的必胜把握，或许是因为心态发生了变化，或许是因为再无容错的机会。</p>
一旦输了，就是满盘皆输，整个世界陪着他一起陪葬，重压落在肩头，谁人能感到窒息？</p>
“没关系。”苏若离张开双臂，将他抱在胸前，右手轻抚着后脑勺，温柔的诉说道：“输了也没关系，地狱大团圆，也是一种团圆啊。”</p>
“……”白榆被喂了一口毒鸡汤，有些猝不及防。</p>
“我这一世已经很幸福了。”苏若离继续说：“即便这一辈子走到了尽头，下辈子再次相遇便好，你我总会在轮回中重逢的，我不会离开你，所以你也不用害怕。”</p>
白榆无奈：“你真是看得开啊。”</p>
“因为我不在意这些。”苏若离微笑着：“我从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我只在意你，如果你不开心，我就会想办法让你开心，如果你不想面对，那就不去面对便好，原谅我的世界就这么小，我的心也这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只要你告诉我，现在怎么才能让你开心？”</p>
白榆想了想，把苏若离横抱而起，说了两个字：“睡觉。”</p>
女孩羞红了耳朵，但这种事她当然不会拒绝。</p>
白榆抱着她倒在床铺上。</p>
怀抱着苏若离时，他的心变得十分的沉静。</p>
然后，悄然释放出灵魂力，牵引出一根半透明的箭矢。</p>
一道微光没入他的眉心中。</p>
他换了个舒服姿势，抱着苏若离的肩膀和腰肢，进入了漫长的睡梦当中。</p>
夜晚时分。</p>
六合院里，女主人们都回来了，庭院中很是热闹，满是笑谈声。</p>
陶如酥没找到两人，推门而入，看见了躺在床铺上的两人，立刻睁大眼睛，一句‘睡觉居然不带我’正欲脱口而出，但被翻身而起的苏若离捂住嘴巴。</p>
“嘘……”苏若离竖起手指：“他在休息，不要打扰。”</p>
陶如酥奇怪的看了眼睡着的白榆，心想这不可能还不醒啊。</p>
等苏若离整理好衣服走出门后，她也干脆放弃了思考，脱下外衣后，穿着单薄内衣也钻进被子里，抱住青年，像只抱着毛绒玩偶深吸一口，也跟着一起睡着了。</p>
……</p>
夹杂着细沙的风吹过玉门关，破碎的军旗倒在地上被黄沙所掩埋。</p>
一头头嗜血的魔化兽类在城墙下方徘徊着，一只只新生的魔种从魔域的死寂阴影中走出，好奇的打量着这片新生的翠绿大地，本能的渴望将其同化为自己同样的色彩。</p>
在这片已经没有寻常生命立足的不毛之地上，太岁坐在一口井的旁边，打上一桶水，用水冲刷着双手的血污。</p>
星光汇聚成人形，外神化身淡淡道：“你大可以一鼓作气继续推进，为什么还要耽误这些时间？”</p>
“大夏和罗马都太大了，不是一口气就能吃得下的。”太岁平淡道：“况且关键点在于白玉京，而不是在于那群封圣。”</p>
“你当真以为，靠着那一言两语就能逼的白玉京离开京城，和你打一场必死之战？”外神淡淡道：“那小子是很鲁莽，但他有着极强的运势，你也真不怕阴沟里翻船。”</p>
“你对付蓬莱岛主和斯卡哈，白玉京和凰栖霞交给我，你我互不干涉……怎么，现在想换一换？”太岁问了句。</p>
不等外神回答，太岁继续说：“大夏尚武，而白玉京声望极高，他若是不敢前来，就是把自己的名望丢水里。”</p>
“白玉京从不爱惜声望和羽毛。”</p>
“但他是个年轻人，总会有热血冲动的时候。”太岁平淡道：“而且我这一计，本就不单单只是针对的他。”</p>
“如果他真的来和我一战，我会跟他打一场，但没必要一定要把他给杀了；只要他落败，我就乘胜追击，伤他根本，损他修为，再宣扬一番，告知大夏众人，都是因为白玉京落败才导致如此局面，让他背负上污名。”</p>
外神说道：“你是想要借用这种方式，影响和干扰他的心境？”</p>
太岁继续说：“你不了解人类，但我看了人类一千年，所以我很了解他们……白玉京过去一直都在赢，所以他能做到一呼百应，因为所有人都在赌他能继续赢；但只要他输了，其中一部分人就会立刻倒戈，原本的铁杆支持者就会第一个对他发起反冲锋的声讨。”</p>
“大部分的人绝对没胆量斥责和辱骂我，明明屠杀了他们同胞是我，是群魔……可他们没胆量憎恨我们，反而会憎恨那些没能保护他们的人，要说为什么？很简单，因为我是真的会杀了他们全家的。”</p>
太岁打开干粮袋子，慢条斯理的取出一块不知什么品质的鲜红肉丹丢进嘴里，边咀嚼边说：“而剩下的那部分人，虽然知道可恨的是我们，但他们也没办法自保，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白玉京的身上，可只要白玉京败了，他们说再多也没有用。”</p>
“只要白玉京前来出战，哪怕我不杀他，只要他输了一场，就只剩下慢性死亡一条路！”</p>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是标准的攻心之计。</p>
太岁的确了解人类和人性。</p>
它钻营了上千年的时间，绝大部分都是在利用人性弱点进行布局。</p>
所以在击杀了罗睺后应该如何做，他早就做好了准备。</p>
即便其中多了‘白玉京’这样的变数，他也有的是办法拔掉这最后一颗顽固的钉子！</p>
没有了白玉京，再多的人来也只是送死，无人可以挽天倾！</p>
“计谋不错，但……”外神继续问：“如果他不出现呢？”</p>
太岁舔了舔牙齿：“那也不过是在多花费一些时间而已，想来大夏国主肯定很清楚要保留白玉京这张王牌，让他继续提升实力和境界，哪怕不惜损耗大量国力也要保持战局均衡。”</p>
“人的国度就好比聚沙成塔，不过短短数百年就会风流云散又重新汇聚，他们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再如何强大的国度，永远都是从内部被攻陷的。”</p>
“一旦陷入战争泥潭当中，就需要损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填上去。”</p>
“而我会放出消息——只要让白玉京和我一战，我就给大夏三年时间喘息。”</p>
外神化身一动不动，示意他继续往下说。</p>
“一开始想来不会有直接的效果，但是温水煮青蛙，只要战争开始，就会大量的死人，而白玉京不出面，其他封圣哪怕联手也没办法维持这么庞大的防线，国土沦丧，军人阵亡，举国同悲，如此大局之前，个人荣辱就变得不值一提了。”</p>
“届时，只要白玉京一直不露面，我就可以一直施加压力，而大夏内部也不是铁桶一块，我留下的化身会在人类内部制造分裂，宣传消息，渐渐的会让那些人知晓，让他们认为……”</p>
“——只要白玉京出面，就能少死很多人，就能让群魔停下动作。”</p>
“别说三年时间，哪怕是十年，或者三十年，也是可以谈判的……”</p>
“一部分人的抵抗意志的确是很顽强，可惜不是所有人的抵抗意志都这么顽强，他们要打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战争，面对不断袭来的暗影沉降和混入人群藏匿的魔种。”</p>
“等待伤亡加大，战线进一步收缩，防御进一步崩溃，等最初那批有着顽强抵抗意志的人死了，等第二批人上了前线，等那群自私自利的超凡者们意识到了生死的残酷性，哪怕他们知道这个许诺是假的，也会抱着一丝希望去选择更轻松的方式。”</p>
“我递给他们的，是一把名为道义、实为自私的刀。”</p>
“自己手里握着道义，就可以把自私的一面对准别人扎下去。”</p>
“因为他们自己感受不到疼痛啊，因为又不是让他们出去顶缸……事不关己的时候，任何人都能做出理性切实的判断；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生死利益，大多人都会轻易的变得歇斯底里，愚昧顽固，甚至钻入一个早就知道是陷阱的坑洞里。”</p>
“猜猜看……目前还是个英雄人物的白玉京，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模样？是胆小鬼，是懦夫，是罄竹难书的罪人，还是……”</p>
“他又要面临什么样的压力？还能继续坐守京城么？”</p>
“况且白玉京没有退路可选，他要么出战，要么忍耐……却唯独没办法逃离。”</p>
“因为他骨子里还是个大夏人，他的亲人朋友都在大夏，怎么可能离得开？”</p>
“哪怕他真的抗住了所有压力，支撑到了最后也不出面。”</p>
“大夏内部也会陷入内耗，民意汹涌的情况下，谈何万众一心抵抗外敌？”</p>
“最终的结果……”</p>
“要么是我一路打到紫禁城；要么他提前出面被我斩杀。”</p>
“如果不出意外，快则三个月，慢则八个月。”</p>
太岁说到这里，停顿住了，目光眺望京城所在的方向。</p>
“路已经给你选好了，接下来，看你怎么选了……”</p>
“不过我还是更期望，你能直截了当的选择在战场上跟我分个胜负，而不是做个缩头乌龟的躲在后面被我揪出来！”</p>
负手而立，太岁此时忽然有了一种登高望远，高处不胜寒的感慨……举世无敌是一件寂寞的事，最喜欢的是棋逢对手，最惧怕的也是棋逢对手。</p>
如今的局面，胜算很大，敌强我更强，因而刚刚好，可从容落子步步为营。</p>
“你白玉京也算是我此生大敌之一。”</p>
“既是屡屡坏我好事，又成就了我。”</p>
“若非是因为你的存在，逼得我不得不棋行险招……否则我难以下定决心去杀罗睺。”</p>
太岁暗自低语。</p>
“所以……”</p>
“你也该像罗睺一样，站着死在战场上！”</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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