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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灵犀跟在楚琰身侧,再次回到地藏宫。
后院地宫的入口处,那块刻着方相氏的地砖,不知何时被人完整无缺地打开,露出黑森森的洞口。
楚琰眼神幽冷,周身弥漫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这地宫是何时发现的?”他沉声问。
羽林卫:“就在半个时辰前,将冰清县主的尸身抬去毓秀宫后不久,后院传来一声响动,属下们听见响动前来查看,便发现了这个洞口。”
“属下们下去查探一番,下面有方干涸的水池,埋着一些女子用的物件,看样式……像是前朝之物。”
沈灵犀凑近楚琰,掩唇,用只有他们二人听见的音量,低声询问:“这是方才我们出来时,忘记关地宫入口了?”
“我关了。”楚琰意有所指地道。
沈灵犀闻言,眸色一凛。
昨夜,她是在前朝后妃鬼魂们的指引下,才打开的地宫入口。
既然楚琰将地宫的入口关了,又是何人将它打开的?
几十年未曾被人发现的地宫,却忽然出现在人前。
还特地避开绣衣使,选在慕雪娥的尸身抬走后,只有羽林卫在的时候。
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沈灵犀再一想到,慕雪娥说有黑衣人专门将她的尸身,从废宫移走,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飞快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给楚琰。
末了,她轻声又问:“唯有慕雪娥的尸身在地藏殿,才能将羽林卫引来此处。那些人有意将她的尸身移进这里,会不会……就是为了要将这地宫揭开在世人眼前?”
“多半是。”楚琰凤眸微寒,“只不过,不知道这背后之人,究竟是好心想告诉我,母妃的名字被人刻在这地宫里,还是有别的企图。”
别的企图……
沈灵犀想到楚琰的储君身份,眼底不觉带上几分忧色。
皇帝每年都要来行宫,楚琰更是一年要来三四次。
偏生这一次,慕雪娥死了,藏了几十年的地宫还惊现在世人眼前。
很难让人相信,这二者之间没联系。
“殿下如今打算怎么办?”沈灵犀好奇地问。
楚琰目光凝视着她的双眼:“以不变应万变,倘若昨夜发生之事,当真是连环计,对方定然还有后招,等着接招便是。”
沈灵犀深以为然地点头。
“我们在明,敌在暗,便是想动手,也得知道对方是何来历才是。”她嗓音低喃地道。
楚琰见她清凌凌的杏眸里,是对自己然的信任和支持。
她还对他说“我们”,这就意味着,她俨然已经将他,划进她的领域里。
楚琰唇角微扬,深彻寒戾的凤眸,顷刻间如冰雪初融。
“折腾一夜,我带你回去歇息,一切事等睡醒以后再解决。”
他说着,转头吩咐绣衣使,“把埋的东西都挖出来,查清此处地宫的来历,呈上卷宗,等到天亮,孤亲自去禀报皇上,由皇上定夺。”
绣衣使应下。
沈灵犀一夜未眠,听他这么说,还真有些疲累,点了点头,与他并肩往安华宫走去。
与此同时,在行宫最偏僻的角落,一个瘦小嶙峋的身影,趁着四下无人的功夫,悄悄放飞了一只信鸽。
而在他看不见的身后,有道身穿华服的丽影,正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一夜之间,行宫发生的两件离奇诡异之事,震惊朝野上下。
一是,冰清县主慕雪娥,在行宫里暴毙身亡。
二是,地藏宫后院发现了前朝地宫,且地宫的石壁上,竟刻着前太子妃的名讳。
若单只一件事,未必会造成太大的轰动。
可偏生这两件事,都与皇太孙楚琰有关,又离奇至极,难免引起人们的诸多遐想。
上至随驾的官员,下到宫人仆婢们,纷纷在私下议论,这位冷面无情的皇太孙殿下,莫不是当真“煞神”附体,天煞孤星不成?
不仅克父、克母,还克妻……真是太可怕了。
更甚至,云国戾帝临死前对楚氏皇族的诅咒,也再次甚嚣尘上:
“昨日冰清县主还在宫门口敲打那些进宫的贵女,还传出她是皇太孙妃的内定人选,才短短一夜功夫,便在行宫里暴毙身亡,这、这、这到底是冰清县主福薄呢,还是皇太孙是天煞孤星,克死一切的命格啊。”
“冰清县主从出生就在锦绣堆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皇上和皇后都纵着她,连太后娘娘都喜欢她,这还能叫福薄吗?那定然是皇太孙八字太硬,克死的!”
“如此说来,云国戾帝的诅咒没应验在皇太孙身上,定是因为他命硬啊。”
“可不是么,他虽命硬能扛住诅咒,可眼下看来,只要与他沾上关系,都要被他生生克死。你们瞧瞧,前脚宫里刚传出冰清县主是皇太孙妃的内定人选,后脚冰清县主就死了……跟先前亡故那两位殿下,可是一模一样啊……等于是诅咒弄不死皇太孙,又被他生克到亲近之人身上了。”
“那是,若非这前朝地宫里,出现先太子妃的名讳,谁能记起当年先太子妃死的时候,还没有戾帝这诅咒呢!”
“是啊,是啊,听闻就是死在这个皇太孙怀里的,死状奇惨。”
“死了怕是也不得安生,我听闻地藏宫在前朝都是生祭后妃的地儿,那锁魂井有一百八十一尺,直通幽冥的,邪性的很。说不定前朝皇族在里头布下什么不得了的法阵,用来炼祭魂魄呢。”
“如今想想,先太子死的那日,正是皇太孙从边关回京的当日,也不知是戾帝诅咒起效,还是皇太孙的命格生克啊。”
听着这些的传言,那些先前挤破头都要将女儿送进行宫,待选皇太孙妃的官员们,但凡对女儿宠爱怜惜的,无一不想将女儿接出宫去。
冰清县主真正的死因,在皇帝的默许下,由皇后出面下了禁口令,压下来。
在愈演愈烈的传言之下,皇后让内侍将那些贵女们,一一送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