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恰好听到卫心兰这句话,不由反驳道:“卫夫人误会了,是我早已向父亲和母亲禀明,我要嫁的男子,是这天上地下、顶天立地的英雄,若是让我嫁一个凡夫俗子,我宁愿终身不嫁!”
这是在说自己的侄儿是凡夫俗子?
卫心兰从来都不许别人说娘家半句坏话,齐若姝这是犯了她的大忌。
一个公府小姐,却自贬身价去跟舞姬之流为伍,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卫心兰微微一笑,目光透出浓浓的讥诮之意。
“齐小姐想嫁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焉知对方是不是也想娶一个举世无双的女子?难道齐小姐以为自己天下无双吗?”
卫心兰说完,用帕子掩住嘴角,吃吃地笑了起来。
齐皇后和齐夫人见状怫然变色。
齐皇后就算忌惮淮安大长公主,此刻也不想再忍了。
她哼了一声:“卫表妹,你是不是喝醉了?怎么净说些胡话?若姝一个女孩家,听了一些英雄故事,才会有些小女孩的憧憬。又不是看不上你的侄子。只能说两个孩子没有缘分。”
“皇后娘娘,妾身这几日身体不适,席上的佳酿虽好,妾身却是滴酒未沾,早就让宫女换成了果子饮,何来喝醉之说?”
卫心
兰有个地位超然的母亲,宫中一有风吹草动,淮安大长公主很早就能得知。
什么皇后,就是人前光鲜。无论是陛下还是太后娘娘,谁又把她放在眼里了?!
来之前,母亲就嘱咐过自己:若是齐皇后作妖,让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地将她给撅回去,出了事,母亲帮自己顶着。
所以卫心兰才会有恃无恐。
“放肆!既然你没有喝醉,那就是诚心在本宫的寿辰上大闹了?本宫倒要问问姑母,她是怎么教的女儿!”
“皇后好大的威风,就是朕也要对姑母以礼相待!”
一道威严的嗓音从众人的后方传来。
只见皇帝带着宸王,在宫人的簇拥下朝着这边迤逦而来。
在座的众人见状连忙跪地行礼,口中称颂着“万岁”。
“诸位夫人免礼。”
皇帝走到跟前,冲着众人抬了抬手,目光落在皇后身上,语气淡漠至极。
“表妹的性子你不是不知,你身为表嫂,难道就不能宽容一些?非要和她计较,你身上可还有身为皇后的气度?”
陈贵嫔这几日总是以泪洗面,整个人憔悴了许多。皇帝心中大为不忍,一直在变着法子地哄爱妃开心。
可皇后倒好,一个生辰罢了,又不是整寿,偏要大操大办,搅得后宫不得安宁!
一副小人得志之态!
“陛下,方才是卫表妹顶撞臣妾在先,臣妾身为皇后,她却以下犯上,陛下不指责她不懂规矩,反而来怪臣妾,难道臣妾在
你眼里做什么都是错吗?”
看来齐皇后还不如沈夫人,连“胳膊折了往袖里藏”的道理都不知道。
她这样急赤白脸地跟皇帝争辩,把面子、里子全撕了,明摆着告诉众人她这个中宫皇后毫无体面,以后谁还会敬畏她?
齐皇后的愚蠢再一次刷新了沈云绾的认知,有这样一个“帮倒忙”的姑母,齐若姝当真能如愿吗?
沈云绾的视线在齐若姝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目光里的诧异一闪而逝。
她的姑母正在挨训,齐若姝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微垂着头,眼神却在皇帝和宸王这对父子间徘徊,一双美目异彩连连。
沈云绾的心中突然浮上了一个荒唐至极的念头。
也许齐皇后和齐夫人是把目标放在萧夜珩身上,可这个齐若姝……
她不会想嫁给宸王吧?
“好了,当着内外命妇,你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皇帝看着小齐氏这副做派,心头不期然地浮现出另外一道身影。
当年的千秋宴,雨柔不懂事,闹起了小性子,当众给齐氏难堪。
齐氏却波澜不惊,不仅没有斥责雨柔胡闹,反而脱簪请罪,向自己表明是她没有管理好后宫,宽仁大度,既掩去了雨柔的胡闹,又帮自己这个君王全了面子。
总归是齐氏的妹妹。
想到这里,皇帝不由思绪万千。
他也记不起自己这是第几次想起齐氏了。
掩去眼底的复杂,皇帝淡淡道:“罢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朕便不扫你
的兴了。钱有福,把琉球进贡的两株血珊瑚搬上来。”
“是,陛下。”
钱有福拍了拍手,只见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搬着两株尺高的珊瑚树走进了殿内,只见这两棵珊瑚树通体血红,在阳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齐皇后不由心花怒放,早已经忘了去跟皇帝置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