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眼泪却无法换来任何人的怜悯。
钱有福偷觑了一眼皇帝的面色,不耐烦地喝道:“陛下面前不得喧哗,赶紧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再啰啰嗦嗦,想想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菊香被钱有福的威胁吓住了,她立刻停止了哭声,因为收得太急,忍不住打了一个嗝儿。
皇帝扫了一眼沈云绾,显然已经到了容忍的极限。
“父皇,接下来还是儿媳说吧。”
沈云绾不像菊香这般激动,语气平静地娓娓道来。
“菊香的孙女死了,她悲愤之下便找上了齐国公府,扬言要鱼死网破。菊香警告孙氏,她的孙子早就把证据交给了一位同窗,只要她们家出事,那个人就会把证据交给齐国公。”
“所以,孙氏和齐国公世子投鼠忌器,就只能捏着鼻子养着菊香一家。每逢初一、十五,齐国公世子便会派他的小厮双喜给菊香送钱。是真是假,齐国公一查便知。”
齐国公没想到儿子也掺和其中,内心泛起一股说不出的失望。
若是菊香是沈云绾买通的,双喜呢?如果孙氏当初没有做过亏心事,为什么会被一个丫鬟拿捏,每逢初一、十五就给菊香一家送钱。
然而,齐国公心里仍是抱着一线希望。
他不相信,自己一手教导出的儿子会被一个寻常的妇人拿捏。
若是如此,即便齐家再出一位皇后,也阻挡不了家
族的衰败。
而且,在齐国公的内心深处,他不敢承认,当初郑氏是清白的,而郑氏的死……
齐国公紧紧捏起了拳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压住声音里的颤抖。
“证据在哪里?在你孙子的同窗手里吗?”
“齐国公,你不要太好笑了。怪不得当初你会被一个妾室耍得团团转,连自己的亲手骨肉都不认。我都怀疑你在战场上是不是伤到了脑子。”
沈云绾根本没把齐国公当成外祖父,一个自私狭隘、猜忌多疑、妄自尊大的莽夫,凭他也配?!
得知自己倾心所爱之人竟是死在了后宅的鬼蜮伎俩里,此刻,姜重吾比沈云绾心里的恨意还要深。
他盯着齐国公的一双眼睛如刀剑般凌厉,心头更是恨得仿若滴血。
“谨王妃说得没错。一个做了亏心事的人,如何敢让另外的人知道,只会跟过街老鼠一样藏着、掖着。何况,若是菊香把证据交到其他人手中,以己度人,焉知她会不会被那个人出卖。”
“姜大人与我所见略同。所以,我在查到菊香以后,发现齐国公世子经常派人给菊香送钱,我很好奇,菊香手里捏着什么样的把柄才会让齐国公世子甘心就范。”
沈云绾扬起红唇,一双明眸波光流转,眼底满是戏谑:“我便让人留心菊香的一举一动,当听到菊香又一次拿着证据威胁齐国公之后,我就在想,菊香会把证据藏在哪里呢?”
“其实很
简单,齐明磊掘地三尺都找不到,那是因为他太蠢了。这么重要的证据,当然是每日都要瞧见才能够安心,所以,菊香一定会把证据放在她随时都能看到的地方。”
“哦?你说齐明磊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难道你找到了?”皇帝对沈云绾的答案不由生出了几分兴趣。
“父皇,儿媳若是没有找到证据,菊香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帮儿媳作证呢?”
沈云绾咬字时,特意加重了这四个字的语气。
菊香听了,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哆嗦。
菊香以为自己藏得天衣无缝,可谨王妃不费吹灰之力就猜到了,聪明得跟个妖怪一样。
“其实答案很简单。菊香把证据藏在了做饭的灶台里。民以食为天,无论是高门大户,还是升斗小民,每家每户都要做饭,这种最寻常的举动谁都不会怀疑。恐怕齐国公世子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菊香将证据藏在灶台里。”
沈云绾的一双明眸闪动着狡黠的光彩。
“儿媳来到菊香的家里,在用石头砌成的灶台下面发现了一块松动的地方,翻开以后,发现里面放着一个木匣,匣子里装的就是郎中当初给秦国夫人诊脉的脉案!”
沈云绾从袖中取出一叠厚厚的宣纸,纸张已经泛黄,上面的墨迹也有些走墨,却足够皇帝看清楚上头的字迹。
皇帝一目十行地扫过,接着,信手一扬,扔在齐国公脚下。
纷纷的纸张中,掩
映着皇帝愤怒的面庞。
“齐国公,你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