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影一怔,把头埋在了他颈窝处,双手紧紧地勾着他脖颈,感受着男人身上的气息。
是她喜欢的安定味道。
傅言致喝了点酒,直接让叶青的司机送两人回去。顺便,还不忘记给傅正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人。
傅正稍显意外:“司机呢?”
傅言致顿了下,手轻拍着季清影后背,浅声道:“我们不一起回去。”
傅正:“……行,有机会喊小姑娘来家里吃饭。”
“好。”
挂了电话,傅言致垂眼看着怀里人。
季清影并不说话,只安安静静地蜷缩在他怀里,像小可怜一样。
傅言致不敢多看,怕忍不住做点什么。
他捏着她的掌心,给她力量。
季清影有点累了,窝在他怀里一会,才蹭了蹭他颈窝,轻声道:“叶总会不会问你?”
傅言致疑惑地“嗯”了声:“叶总?”
季清影一顿,连忙改口:“阿姨。”
傅言致低低一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柔声说:“不会,别担心。”
季清影“嗯”了声,伸手抱着他的腰撒娇:“我有点困了。”
“那先睡会,回去要一个多小时。”
“好。”
季清影说睡就睡,还真阖眼靠在了她怀里。
车内温暖又安静,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间,让她觉得安稳。
傅言致偶尔垂眼看一看怀里的人,却并不逼问事情缘由。
他们两人过于了解对方,从不强迫对方做什么。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大抵就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傅言致估计,她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整理好心情,也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自己,才会保持沉默。
想着,他轻拍着她后背安抚,让她能睡得更好一点。
期间,手机震了下。
傅言致调成了静音模式,把叶青电话挂了。紧跟着,叶青信息进来了。
叶青:【回去了?】
傅言致:【嗯,她在睡觉。】
叶青:【行吧,我刚刚听说贺家的那小公子和清影打招呼了,清影脸色不太好,你多看着点。】
傅言致:【好。】
叶青:【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别怕麻烦我,你妈在你工作上没办法给帮助,但未来儿媳妇的可以。】
傅言致无声地弯了下唇角:【知道。】
叶青:【嗯,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傅言致:【好,我让我爸过来接你。】
叶青:【OK。】
季清影最开始并没有睡着,渐渐地,旁边人给出的讯号过于浓烈,让她不知不觉中便陷入到沉睡里。
车开的很稳,连颠簸都没有。
睡着睡着,鼻间除了有淡淡的雪松和清冽味道之外,还有一种安神的香薰味,她说不上名字,但闻着很舒服。
迷迷糊糊间,季清影做了个梦。
光怪陆离的世界,她回到了大学时期。
梦里出现了很多人,有陈新语和迟绿,还有很多只会打打招呼的其他同学,还有对她偏爱的老师,以及对她很好的林晓霜和贺远。
一张张熟悉的脸,在她眼前浮现。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是对她的。
那些笑,每一个都很温暖,让她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美好。
他们在和她说话,夸她厉害,说她长得漂亮,说她实力强,想法特别。
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说她一定会是最早成名的设计师,希望她毕业后成名了,不要忘记大家。
她说不会,无论会不会成名,未来如何,她还是她,季清影还是那个季清影。
她不会变。
是同学,就永远都是同学。
忽而,画面一转。那一张张对她浅笑盈盈的温煦笑脸换了,变成了厌恶和嫌弃。
他们看她的眼神也变了。
耳畔全是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季清影,老师对你真的是太失望了!”
“没想到季清影竟然抄袭啊,抄袭的还是好朋友的作品,林晓霜后悔对她那么好了吧。”
“天哪,这算是最好朋友的背叛了吧。”
“想不到季清影竟然是这种人,她这次是抄袭的,那她之前拿奖的那些作品会不会也是……”
“不好说啊,远离这种人吧。”
“亏我之前还把她当作是我偶像,我一直都觉得她特牛逼,没想到是这样的。”
“我听说这一次贺远也没站季清影这边,估计也是被她的行为给恶心坏了吧。”
“林晓霜真的太惨了。”
……
一句又一句的话砸下来,像是按头一样,让她不得不反省自己。
季清影陷入了困境。
她被困在迷雾森林里,找不到走出的路。
有时候半梦半醒间,她都会想,自己是不是真做过那件事。
可偏偏,她又没有。
“清影。”
傅言致蹙眉,听着她的呓语。他伸手,揉了揉她太阳穴,柔声喊着:“你是在做梦。”
忽而,前面出现了光。
季清影眼睛一亮,下意识朝光奔了过去。
是月色啊。
照进了迷雾森林的月色,她循着月色往前走,月色拨开了迷雾,给了她一条窄而长的路。
她走啊走,走了很久很久。
可这条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她走的很累。
正当她要放弃时候,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
他正张开了手望着她,喊着她,让她过去。
对上那个人的眉眼,季清影想也没想,一把扑了过去。
他把她接住了,牵着她的手,带她走了出去。
……
“清影。”
耳畔拂过热气,是熟悉的低沉声音。
季清影眼睫颤了颤,朦胧地睁开眼看着他。
傅言致看她呆愣的神色,松了口气:“是不是做噩梦了?”
季清影“嗯”了声,埋头进他怀里:“做了,我梦到你了。”
傅言致伸手,轻捏着她后颈给她安慰。
“我做了什么?”“叫我名字。”
傅言致弯唇一笑,贴近在她耳边低语:“嗯,刚刚叫了。”
季清影伸手,勾着他脖颈问:“到家了吗?”
“马上。”
话音一落,车子便停了下来。
傅言致没让司机送到地下停车场,陌生的车进去要登记,手续相对麻烦点。
他让司机在门口停车,自己抱着季清影从大门进。
“不用抱了。”
季清影看他:“我可以走。”
傅言致“嗯”了声,和司机叮嘱了两句后,和她十指相扣回家。
季清影垂睫,望着两人扣着的手,抿了下唇说:“梦里,你也牵了我的手。”
傅言致眉梢稍扬,低低道:“然后呢?”
季清影摇头:“没有了,然后你把我喊醒了。”
闻言,傅言致开玩笑说:“那有点后悔。”
“啊?”
他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什么正经事一样,道:“只是牵手没做别的,有点遗憾。”
季清影:“……”
她没忍住,被他逗笑。
“你怎么这样啊。”她娇嗔道。
傅言致扬眉:“哪样?”
季清影抱着他手臂,和他慢慢悠悠地往他们住的那栋楼走,低声道:“就不正经。”
傅言致侧头,亲了下她的唇:“嗯,我是。”
季清影哭笑不得。
但不得不说,被傅言致这样一打岔,她心情好了不少。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被丢到了脑后。
到家后,傅言致去厨房煮醒酒茶。
季清影进了浴室洗漱。
再出来时候,她手机里收到了好几条消息。
有陈新语的,还有一些不怎么联系的同学的。
同学的不外乎是恭喜短信,但字里字外,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真心。
季清影直接略过,点开了陈新语的信息。
陈新语:【回家了没?】
陈新语:【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陈新语:【我刚刚看了班级群!某个不要脸的人去了宴会?你们没有碰上吧。】
……
季清影一怔,拿着手机站在原地。
傅言致把醒酒茶递给她,低声问:“怎么了?”
季清影抬眸看他:“我给新语打个电话。”
傅言致“嗯”了声,把杯子送到她嘴边:“先把醒酒茶喝了再打。”
季清影看了眼,伸手接过:“我自己来。”
傅言致也不勉强。
他叮嘱了几句:“我先去洗澡,你喝了打电话。”
“嗯嗯。”
等傅言致进房间后,季清影捧着杯子去了阳台。
晚间的风吹湖面吹过,裹杂着花氛清香,闻起来特别舒服。
她身上套了一件烟粉色睡裙,裙摆摇曳着。
季清影盯着看了会,拨出了陈新语电话。
“喂。”
那边第一时间传来了她的声音:“回家了?”
“嗯。”
季清影趴在栏杆上,轻声道:“刚回来不久。”
陈新语松了口气,低声问:“碰面了?”
“嗯。”
听着季清影这有气无力的声音,陈新语磨了磨牙道:“我就知道,那你心情怎么样,还好吗?”
季清影想了想:“说好也不好,但说不好也挺好的。”
她认真说:“最开始有点崩溃,但现在还行了。”
陈新语:“那就行。”
她道:“你别多想,那件事从头到尾就不是你的错,是他们恶心人。”
季清影苦涩一笑。
陈新语无奈,低声问:“你今晚一个人参加的宴会?”
“不是。”季清影对她没有隐瞒,浅声道:“和傅言致一起。”
陈新语一怔。
季清影道:“傅言致的妈妈是叶青,我跟你说过吗?”
陈新语:“……没有,但我猜到了。”
“哦。”
那边安静了几秒,忽然拔高了音量:“那……那件事傅医生知道了吗?”
季清影一怔。
陈新语道:“叶总是三青的总裁,那会对你抛出橄榄枝的公司,好像也有它吧?”
季清影沉默。
过了好一会,她才应了声:“有。但那会是设计部的人跟我联系的。”
至于叶青知不知道,季清影不确定。
那时候三青在学校招了不少同学,季清影从它家发出邀请时候,就已经拒绝了。
她那时候在准备比赛,拒绝了很多公司。
之后那件事出来,不少加了好友的前辈,便纷纷把她删除了。
至于三青,双方连好友都没加。从她最开始拒绝后,三青便没再联系她。
所以到底知不知道,季清影也不确定。
但如果叶青想知道,随随便便也能查出来。
陈新语声音低了许多:“那现在……是不知道吗?”
“应该吧。”
季清影抬头,眺望着弯弯的月亮。
“叶总对我很好。”
陈新语“啊”了声:“那就行。”
她顿了下,感受着季清影的低气压,轻声问:“你现在是不是担心,如果叶总他们知道,会对你有意见?”
季清影沉默。
就在刚刚那一瞬,她想过这个问题。
叶青如果知道的话,是不是不会那么喜欢她了。那傅言致也知道的话,是不是也会怀疑自己的眼光。
但这个念头刚跑出来,季清影就否认了。
叶总她不确定,但傅言致她知道,他不会不相信她。即便他提前知道了那件事,他对她也会和之前一样。
他们两人之间,永远都会无底线无条件的相信对方。
这是傅言致给予她的自信。
“不会。”季清影直接道:“傅言致不会。”
陈新语扬眉:“我就是担心,当时知道真相的就我和迟绿,其他人都不相信,所以傅医生那边……”
后面的话她不说,季清影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嗯”了声,笑了笑:“傅言致不会。”
陈新语松了口气:“那就行,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得亲口跟他说一说。”
“知道。”
季清影听到后面传来的声响,低声说:“晚点组织好语言就说。”
“行。”
陈新语应着,“那你早点睡觉。”挂电话之前,她又多说了句:“反正无论是什么情况,我和迟绿永远站在你这边,还有融雪她们。”
季清影弯唇一笑,轻声道:“我知道,谢谢。”
傅言致洗完澡出来时候,季清影手里的醒酒茶还没喝。
他蹙眉看了眼,朝她走了过去。
“怎么没喝?”
季清影低头:“……忘了。”
她瞅着傅言致神色,拉了拉他衣服:“生气了?”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