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那还得了?骆如月急急便问道:“怎么了?五姐姐,王姨娘怎么了?”
骆卿摇了摇头:“思绪过多,郁结于心,动了胎气。”
说着,她又不禁训道:“王姨娘,您现今有了身孕,您身子又算不得多好,早年有些亏损,加之年岁也不小了,这会子还不爱惜自己……罢了……”
她到底是不忍怪责王姨娘的,又放缓了语调。
“您到底存了什么心事?您且说说,看看骆卿能不能为您分分忧,开解开解,也就过去了。”
王晴歌摆了摆手,身子转到了一边儿去,嘴角勉强勾了勾。
“嗨呀,我能害怕什么啊?主母心善,待我很好,主君亦然,我能害怕什么啊?我就是……就是……你也晓得,有了身孕的人总爱东想西想的,这不就……”
骆卿是知晓的,有些女子有了身孕后就性子大变,甚而在生下孩子后心思敏感,丈夫待她又不够耐心温柔,就走了极端,直接上吊自杀的也有。
她也没多想,只以为王晴歌也许是因着受了怀孕的影响,见她不肯说,也不好相逼,只得作罢。
一直服侍着王晴歌的丫鬟却是知晓王晴歌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茶饭不思的,但王晴歌不让她说,她也只好将此事给烂在肚子里,只得问道:“五姑娘,那可有法子?”
骆卿看了眼王晴歌,见她还是没有多说的打算,便道:“我给换副药就好。”
可就在这时候,伺候宋元春的贴身丫鬟却突然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二等丫鬟,手里端了不少好东西。
贴身伺候宋元春的丫鬟赵娘子早些年已经成亲了,但她是嫁给骆文一铺子下的管事的,故此她也没离开,还是留在宋元春身边做事。
她同宋元春一样,见人就笑:“五姑娘也在啊,正巧,我们春姨娘啊也叫奴婢们送些补身子的东西来给王姨娘。”
两个丫鬟上前行了一步,只见她们手中端着的托盘上有许多物件,尽是各类补品,赵娘子笑着又将自己手中拿来的一匣子打了开来,入眼的是一颗人参,甚为贵重。
王晴歌笑得愈发费力了,但饶是脸都僵了还是得笑着:“这些东西委实贵重了,我很是惶恐,实在不敢收,还得劳烦赵娘子回去替我同春姨娘说一声谢谢了。”
赵娘子收了收脸上的笑意,语气愈发夸张:“王姨娘,那可使不得啊,这可是春姨娘的一番心意,再说了,若是您不收只怕是她会不高兴的。”
“是啊,就收下吧。”几人同时往门口瞧去,就见一随侍伸手打开竹帘子,送了骆文进来。
赵娘子见了骆文,笑得愈发灿烂,见了礼后,道:“主君可一定要劝王姨娘收下啊,不然奴婢回去怕是不好同春姨娘交差啊。”
骆文背着手,笑着对王晴歌道:“你就收下吧。”
主君都开口了王晴歌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让一边儿的丫鬟给收下来了。
诸人还都在王晴歌屋内,骆文就耐不住了,又开口道:“我又托人给你寻了些酸果来,快来尝尝,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王晴歌看着下人端上来的一碟绿色果子,面色变了几变,那句“酸儿辣女”一直在脑中回荡,怔愣了半晌,才道:“我……我这几日口味又变了,喜爱吃辣了……”
骆卿诧异,她没想到王姨娘会是这个反应。
骆文更是被王晴歌这话打个措手不及,脸上笑意都淡去了几分:“口味怎会变了呢?不该啊,分明你之前一直爱吃酸的。”
他有些着急了,一晃眼,看见骆卿站在一边儿,指了指她,道:“王姨娘这是怎么了?这几日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了?”
骆卿陡然回过味儿来,王姨娘是不是在介意‘酸儿辣女’这一说法?而父亲确也很是在乎她怀的到底是不是男娃。
她有些走神,还是落如月怯怯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及时回道:“回父亲,王姨娘今日确实是身子有些不适。”
得了这话骆文好似松了口气,脸上重又挂上了一抹笑意。
“哦,那你可要开药给王姨娘好生调养。”
“是。”
骆卿细细观察着骆文的反应,阵阵寒凉从心头蔓延开来。
原来,在他看来,王姨娘的性命不若一个还没影儿的儿子。
生儿生女真的就那般大的差别吗?
她头一次想,是不是若她娘当初生下的是个儿子,他就不会背弃她娘,也不会将她丢在外面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