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芝莲还在忙活着,之前骨折过的地方有些隐隐作痛。
翻炒一个又一个直径足有一米的大铁锅,得需要多大的力气,可想而知。
反复使用没有痊愈的骨头,肯定吃不消。
可她从来都不是临阵脱逃的人,咬着牙也要把这次的流水席办得妥妥当当,办得完美无缺。
看大家吃得喜笑颜开,大快朵颐,她心里的满足感,能缓解一切的疼痛。
可孟青还是敏'感地发觉了她的不对劲。
“受伤了?”他走上前小声问了一句。
“没有。”江芝莲懒得费力多说一个字,她把大米和蜜枣放到锅上蒸煮,紧接着跑到另一口土灶上炸红薯。
一阵风吹来,油烟全部扑到了她早已红透的脸上,她眯了眯眼,不为所动。
“那你怎么了?”孟青执着地问。
江芝莲没空搭理他,“没怎么,你别烦我。火候差了,你负责啊?”
“……”孟青怔了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上一扭。
江芝莲猝不及防,吃痛地轻呼,“嘶……疼!你松手!”
“上次骨折的地方还没好?”孟青猜到了原因。
“天凉了,稍稍有点疼,不碍事,你放开,我忙着呢!”江芝莲额头上、鼻头上全是汗珠子,她怕汗会滴到锅里,所以时不时掏出手绢来擦汗。
虽然又忙又累,但是在这么大的铁锅里一下子做几十号人的饭菜,人会莫名地兴奋。
这种满足感,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
孟青很犹豫,不知道到底该不该阻止她这种不计后果的鲁莽行为。
他是兽医,兽医也是医,秉持着医生的原则,他夺走了江芝莲手上的铲子,“你指导,我来炸。”
江芝莲:“……”
这人听不懂人话吗?!
“你炸不好的。”江芝莲试图把铲子抢回来,可孟青仗着身高优势,并没让她得逞。
“你指导好了,我就能炸好。”孟青缓了缓语气,盯住她亮闪闪的双眸,“听话,这次养不好骨头,以后就好不了了。你难道希望两个胳膊永远都吃不住力吗?这对你的事业有什么好处?拜托你考虑长远一点。”
“边上那三个可以盛出来了,快点!火候要过了!”江芝莲盯着锅里的红薯,语气波澜不惊。
孟青:“……”
想通得还挺快。
他手忙脚乱地执行着江芝莲的指令,恨不得长出十双手出来。
“这一盘撒白糖了吗?你是不是又漏下了?一盘盘地放,怎么会漏掉呢?孟青,你是不是猪脑子啊?!”
孟青被训得抬不起头。
江芝莲rou着肩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蝴蝶般飞来飞去,指导着大家手上的活儿。
“那边三桌的红烧鱼快点端过去,盛的时候小心点,别碎了。”
“粉皮腊肉不多,分均匀点啊!要不有的桌该吃不到了。”
……
江芝莲扭头一看,上火得直冒气儿!
“孟青!你眼睛瘸了吗?搪瓷盘子上的是给大人吃的,要用黄酒浇顶。有喜字的盘子是给小孩吃的,要用开水,不能用酒啊!你是不是又搞混了?!给动物治病的时候,这么不小心,得死多少头羊,多少只鸡啊!”
孟青羞愧地红了脸颊。
刚刚看江芝莲虽然忙,但也没有这样混乱啊。
奇怪了,挺简单的一件事,做起来怎么跟想得不一样呢。
江芝莲瞄了他一眼,看他不顶嘴不反抗,不给自己找借口找理由,还一脸认真的小模样,顿时没了脾气。
不仅如此,她看到他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鼻尖上沁着细细的小汗珠,过于投入而抿紧的双唇因充血而变得粉红,顿时心跳加速,呼吸一滞,电流乱窜。
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还能想入非非,江芝莲你真是没药救了!
男色误人啊!
江芝莲清了清嗓子,在短暂的心猿意马之后找回神志,“还剩一道四喜丸子,你要继续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