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瑞玲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打断他们的对话,“莲娃,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我是这么想的。”江芝莲一脸乖笑,娓娓道来,“孟青不是担心自己跑出去上大学的时候,叔会跑回家欺负婶子嘛!那问题的根源就在叔的身上啊!”
孟国辉不置可否,低着头,面色深沉。
“这样的话,如果叔一直跟着孟青,也就是他考到哪所大学,叔就跟着过去,在学校附近找个活干干。你们父子俩天天在一块儿,那婶子这边孟青不就不用担心了吗?!对不对?这个办法是不是蛮好的!”
江芝莲仰着脖子,一脸骄傲。
困扰了她几个月的难题,终于被她顺利破解!
真是爽哉!妙哉!
这是几日来,唯一一件让她感到真正开心的事情了。
孟国辉说要好好想一想。
江芝莲起身开始麻利地收拾碗筷,“叔,你慢慢想。今年的高考已经来不及报名了,明年考的话,还有一整年的时间呢!不用着急!等孟青回来了,你们爷俩好好聊一聊,办法总会有的!”
她擦好桌子,把剩菜端到厨房盖好,洗了碗筷,这才离开。
孟国辉到院门口送客,看到江芝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返回屋内。
他重新坐到桌前,忍住出去买酒的冲动,倒了一杯茶,吩咐乔瑞玲,“你赶紧去把菜热一热,再给我端上来。”
乔瑞玲纳闷,“你吃了好几个红薯叶饼子了,还没吃饱么?而且……你不是觉得莲娃做的菜不合口味吗?”
“她做的那么好吃,怎么可能不合口味!”孟国辉皱皱鼻子,叹道:“那丫头一来就对我呼呼喝喝的,一点都不敬重长辈。我不得端着点架子啊!怎么能被她几道菜就轻易地俘虏了呢!”
乔瑞玲失笑,扭头给丈夫热菜去了。
孟国辉就着一壶茶,把剩菜一扫而光,连盘底的汤汁都没剩下一滴。
多年后,江芝莲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孟青的傲娇属性,原来是老孟家祖传的。
……
孟青临走之前说是一周左右就回来,这个模棱两可的时间,让人特别抓狂。
第六天,没有半点消息。
第七天,依旧杳无音讯。
第八天,菜头伤痕累累地被抬了回来。
他躺在县医院的病床上,告诉江芝莲,巡山队走散了……
“孟青呢?他在哪儿?”江芝莲的声音止不住地打颤。
菜头艰难地摇头,“不知道,有段路比较难走,青哥坚持要独自行动,让我们原地等待。可是我们等了一天一夜,他都没有回来……”
“没回来?他为什么没回来?!他没回来,你们没去找吗?少了个队友,你们就这么逃回来了吗?”江芝莲冷眸凛冽,紧咬的牙关咯咯作响。
菜头又痛又急,又委屈又害怕,忍不住大哭起来。
哭了好一会儿,他才瘪着嘴抽抽搭搭地说道:“我们也没有办法了啊!山上的情况比想象中恶劣得多,下了好几场大雨,路特别难走。那帮丧心病狂的人,还对我们放了枪。很多人都受了伤,药箱掉了,没有办法处理伤口。也没有吃的了……如果不返回,所有人都得死在山里头。”
江芝莲看到菜头深陷的眼窝,头顶绷带里渗出的鲜血,不禁缓了语气,“菜头,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菜头对着江芝莲摇晃的背影说道:“青哥不会有事的,他可能只是暂时迷路了。他身上带着猎枪,剩的子弹也都在他身上。”
江芝莲顿住脚,转过头,对菜头虚弱地笑了一下,“嗯,我知道……他那么厉害,肯定会没事的。”
走出病房,江芝莲瘫坐在地,捂着眼,顷刻间泪如雨下。
她把头埋在膝间,哭到浑身颤抖。
六月的暖风,在医院的走廊里刮起一阵寒气,带着消毒水的味道,让人感到无助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