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的醉眼朦胧,风无眠搀扶着主子进了房。
“呵呵,雪,下雪了呢!无眠,你说这地上白茫茫的一片,是不是就会让这个世界都变得干净了?将那些肮脏的东西都掩藏起来了?”
风无眠看着此时已经醉卧榻上的主子,一边帮他褪了鞋袜一边说道:“爷,您醉了,这是说胡话呢!人心叵测,肮脏的事情天天都会有,哪儿又这么容易就会被一场大雪淹没呢?”
是啊……怎么会这么容易呢?就好像他们苏家人的尸骨……
堆积如山的尸骨,腐臭的血肉,被野狼秃鹫吞噬的时候根本连一个敢于说话之人都没有。
这世上哪里还会有什么一白遮百丑的事情?肮脏的东西,势必要他亲自挖出来彻底毁掉之后才能还这个世间一个平静。
步非宸的口中突然轻声呜咽出来,继而整个人倒在榻上,却是用那双单薄的手臂遮住了自己脆弱的双眸。
楚宏浚,很快,很快他就会亲自从那个畜生下地狱去。
风无眠这么多年又有几次能看到步非宸这般脆弱的哭泣,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只能抱着自己的双膝蜷缩在榻下,不知不觉自己也红了双眼。
自从小时候被双亲卖进冥王府之后,他就一直跟在主子身边,主子是男人,他就也是男人;主子是女人,也许……她就也可以恢复女装……
曾经有很多时候他也会觉得委屈,觉得若不是跟着主子,说不定自己现在身边已经有了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可是这一路看着主子摸爬滚打的从那无望的沼泽之中逆行而上到了如今这个地位,他又会替自己感到骄傲,因为他始终都挺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窗外的大雪,让步非宸与风无眠的情绪产生了一些许的波动。
夜半,窗外飞花,房中的呼吸之声逐渐沉稳下来。
忽然呼呼的风卷残云般的声响敲打着窗棂,榻上之人猛然间翻身坐起,双眼在黑暗之中折射出野兽一般的光芒。
“无眠,外面是不是下大了?”
“嗯?啊……属下去看看。”
此时已经在火盆旁边朦胧睁开眼的风无眠正要起身,身侧的一条人影却比他快了一步。
推开大帐,眼前除了一片白茫茫雨天同色的痕迹之外,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是这般的寂静无声。
步非宸拢紧狐裘,侧目朝着身后喊道:“无眠,整军,进攻!”
“主子……可眼下这大雪……”
“风向向东,这么说来大雪是朝着对面刮过去的,并不会影响咱们这边的视线,若是错失了这个机会,对于对面那个顽固的老头子,也许我们只能继续这样耗费下去。”
风无眠马上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大半夜的,一边是酒足饭饱突然擂鼓阵阵;而另一边则是饥寒交迫,连主将也瑟缩在营长之中为了吃食的问题在焦头烂额。
呼啸的风声似乎掩盖了对面擂鼓的声响,使得楚军反应过来的时候,步非宸的人马已经兵临城下。
待到王玉元反应过来的时候,城门口已经快要失守。
“将军,他们就像是疯子一般,咱们马上就要顶不住了,将军,你快想想办法啊!”
想办法?王玉元气急败坏,怎么也没想到步非宸那小子竟然在迷惑了他们之后,转身就用了这种连夜追杀的很辣手段。
如今他又能怎么办?不过就是被人追打的地步。
看着王玉元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绝望,下面的人心马上开始摇摆不定。
“老将军,你就说句实话吧!到底咱们的补给什么时候才能送过来啊?”
王玉元抬起头看着说话之人,张了张嘴却是颓废的低下了头。
这要让他怎么说呢?难道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该死的补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送过来?
但王玉元这个人一向倔强的很,他抬起头朝着下面的人喊道:“你出去告诉将士们,补给还有三天就到,但若是外面这个时候就战败了,可就是连脑袋也没有了,还谈什么补给?”
三天,还有三天啊……这可如何让他们熬过去啊?
虽然心中是这么绝望的想着,但是一想起自己的那颗脑袋,谁还不是拼了命的想要活下来?
随即,下面的人又冲了出去……
眼见着城门已经摇摇欲坠,却又猛然见就听到城楼上面有人高声断喝:“将士们,将军说了,咱们的补给还有三天就到了,但若是咱们现在就败给姓步的这个小子,那到时候……连吃饭的家伙事都没了,还有什么好想的?为了自己这颗脑袋,咱们也要扛下去。”
三天之后补给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