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脾气,他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发火,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一时间,不仅秦兰舟觉得意外,连孙云和秦毅都对他刮目相看。
“师傅,这个……你也不能怪我啊,这呈祥环境好待遇好前景好,你看看墨兰工坊,规模这么小,要什么没什么,我……我总要养家糊口的。”
当众被赵德训斥,高远一时间下不来台。
万成见状,于是也立刻帮高远开脱道:
“是啊,师傅,是我叫高远过来跟我一起干的,我们也想您能和我们一起干。邱总说了,只要您愿意出马,薪资不是问题,而且,您只需要站在一边指导我们就行,绝对比你窝在山上看守燕塔强多了——”
万成见赵德脸上阴晴不定,他也摸不准赵德心里究竟怎么想,于是力劝道。
“老赵,墨兰工坊虽小,可却是秦家的金字招牌阿。你我当年在厂里学艺,多亏老秦给我们指点,你我才有后来,咱们做人不能忘本,要懂得饮水思源。”
孙云见赵德未曾说话,生怕他被他两位徒弟劝动,于是立刻对赵德说道。
不过,秦兰舟听得出来,孙云这番话,不单单是对赵德说的,也是在拐弯抹角训斥对面那三个人。
这种长辈聚会的场合,秦兰舟乐于抱着双手坐在角落里凝神静听着,想要看看邱呈祥究竟要玩什么把戏。
“孙大师此言差矣,要是你愿意来我呈祥,我可以保证你两年内生活水平就翻两番,但说句不好听的,燕城如今的大小金行珠宝行多如牛毛,再过两年,墨兰工坊存不存在还是个问题。饮水思源固然没错,但男人都要赚钱养家,孙大师可别太圣人,光为了朋友义气,而让家人跟着喝西北风啊——”
邱呈祥仗着他的呈祥珠宝金行名气大,于是财大气粗地敲起了边鼓。
他话里话外的挤兑,让秦兰舟简直不能忍地拍案而起:
“邱总这句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们墨兰工坊虽然小,但邱总出得起的价格,我们绝对也没问题。我能够向孙叔保证,他跟着我们非但不会喝西北风,而且会越来越好!”
秦兰舟年纪虽小,但是一番话说得分外掷地有声。
“我相信老秦的人品,也相信小秦和小墨的能力!老赵,我看今天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不如你当场表个态!免得我们这顿酒喝不痛快!”
孙云听秦兰舟这么一说,于是立刻站起身来,对赵德说道。
赵德原本还有几分犹豫,但当他看到高远和万成都投入到呈祥阵营之时,赵德心里便觉得对不住墨兰工坊,原本他打算再在燕城山上耗上两年等待退休,但如今这情形,他不得不逼自己下定了决心:
“我这两个徒弟学成了,早就翅膀硬了,我调派不动,不过,我也理解他们。既然他们有他们的选择,那我也不好干涉,那我今天就在这里表态,我愿意加入墨兰工坊。万成,高远,当年你们学艺也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我这个做师傅的,给你们敬一杯,祝你们鹏程万里!”
赵德说完,端起酒杯,给万成和高远敬了一杯酒。
一时间,万成和高远皆惶恐地站起身来,他们双手捧着酒杯和赵德碰了碰之后,异口同声问赵德:
“师傅,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是啊,赵大师,你再考虑考虑,这件事不急,大不了咱们年后再详谈——”
邱呈祥本想上门来搅局,却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搅局,反而促使赵德一下下定了决心。
邱呈祥当即顺着万成和高远的话茬说道。
赵德此时决心已定,已经不容他说,他摆了摆手,随后淡淡地说:
“如果我要下山,我只考虑墨兰工坊。我和老孙以前搭伙多年,要不是早些年咱们手艺行当没落,我们也不至于转行。如今既然要重新回到这个行业,老孙在哪儿,我老赵就在哪儿!”
赵德说完,勾上孙云的肩膀,孙云见他终于敞亮地说出了心里话,一时间两人相视一笑。
见赵德终于下定决心,一直沉着脸的秦毅立刻端起酒杯,给他们两敬了一杯:
“谢谢你们看得起我老秦一家人,看得起我们墨兰工坊。来,我敬你们一杯,你们放心,我们老秦家绝不会亏待你们!”
秦毅一言九鼎地说道,一时间,他们三人把酒杯碰在了一起。
秦兰舟、司徒墨和杜彩玉见此情形,也纷纷端着酒杯凑了过去,连一直坐在一旁的奶奶都端着自己的茶杯颤颤巍巍站起身来给孙云和赵德敬酒,气氛瞬间变得其乐融融起来。
而坐在饭桌另一旁的那四个人,望着眼前这景象,脸瞬间都苦成了苦瓜。
“看来今晚是邱某多有打扰,既然如此,那我们先行告辞——”
邱呈祥见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他于是直接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秦毅也站起身来礼貌送行,他一个眼神,秦兰舟便立刻会意。
秦兰舟立刻把桌上那瓶开封过的五粮液和另一瓶装在一起,重新递到了邱呈祥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