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如今,他很多小时候的事情都记不清了,唯独那麦芽糖的甜味,始终深深植根在他的记忆里。
只是,他全然没有想到,那一年宋之焕带他去的,竟然就是秦兰舟的家里。
“爸,你的意思,难道当年你带我去拜访的那户人家,就是秦家?”
像是冥冥之中有一种什么已经注定一般,宋锦瑜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宋之焕,忙不迭地问道。
宋之焕点了点头:
“是啊,那一年,你大概五六岁的光景,我特地带着你去拜访他们家,希望把这个误会解开。但是,秦家上下一看到我们,还是很不留情面地将我们扫地出门。当时你小子还被你秦叔挥舞着的棍棒吓哭,我为了安抚你,就在小镇上买了一大块麦芽糖给你。”
说起麦芽糖,宋锦瑜立刻点头如捣蒜:
“对,那个麦芽糖的甜味,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之前我还和怼怼在闲聊的时候提过,结果去年过年,她给我从安河镇上带来了一大块麦芽糖。爸,今晚听你说完这些话,我有一种预感,或许你和秦叔之间那些解不开的结,可能需要我和怼怼来为你们化解,这是天意,所以我和怼怼才会认识。”
宋锦瑜越琢磨,越觉得这件事有一种宿命的意味。
他从不迷信什么,可是在这一刻,他却深深体会到了缘分的奇妙。
既然命运安排他和秦兰舟相识,那么无论过去在长辈之间有过多少的旧怨,他都不会轻易放弃秦兰舟,也一定会找出办法,能够让父辈之间化干戈为玉帛。
宋锦瑜的话,让宋之焕原本苦恼重重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所以当初,你把秦家姑娘的照片带回来给我看,我当时一看,就知道她是谁家的姑娘。你当时说喜欢她,我也觉得这或许是天意。我做人做事一直磊落坦荡,唯独这件事,让我这些年一直到现在都无法释怀。锦瑜,我也是希望你和秦家那姑娘,能够把我和你秦叔这段丢失的缘分续接起来。”
宋之焕对待宋锦瑜的感情如此开明的态度,让宋锦瑜更加笃定,自己的父亲绝不是为了赖掉钱财而谋财害命的那种人。
可是,当年的事情之所以陷入一片僵局之中,就是因为当年那名司机到现在都一直逍遥在法网之外,才导致这件事到如今始终没有一个定论。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怨,宋锦瑜唯有想办法找到当年的那名司机才行。
可是,这么多年了,难道宋之焕和秦毅都没有想过去寻找吗?
宋锦瑜想到这里,他不禁狐疑地问宋之焕:
“爸,那这么多年,您和秦叔就没有想过,要找到那名司机吗?虽然当时不如现在这么发达,但要是调查起来的话,应该会找出蛛丝马迹啊。”
“当然调查过,警方根据当时的出车情况进行了排查,锁定了一名名叫曹方的司机。不过,由于当时没有监控也没有人证,对方死活抵赖说不是他,因为没有证据,警方也没有办法立案抓捕。后来不久后,这个人就带着他一家老小消失在苏城,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案子就这样成为悬案。要想案子能够翻案,除非曹方亲自去自首或者说出真相,但事到如今,根本就不可能。”
见宋锦瑜追问,宋之焕于是说出更加详细的细节,随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宋锦瑜这才知晓,原来当年的情况竟然如此复杂,或许,正是因为曹方的不承认,外加事后他们一家老小立刻举家搬迁,所以才更加深了秦毅对他父亲的误会,认定这一切都是宋之焕事先策划好的。
听完所有的前因后果之后,宋锦瑜不禁深深看了他的父亲一眼。
这么多年,在宋锦瑜的心里,他父亲一直以来都如同参天大树一般巍峨挺拔,堂堂正正立于他的心间,毅匠好几次面临各种各样的危机之时都是宋之焕力挽狂澜,他无论任何时候脸上都呈现出一脸豁达的笑意。
可是今晚,宋之焕却自始至终都耷拉着脸,脸上全无半点儿笑容,足可见当年的旧事,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沉甸甸的负担。
“爸,这件事这么多年都压在您的心头,您是不是也很难熬?”
宋锦瑜下意识关切地问道,与此同时,他注意到了宋之焕头顶上花白的头发,直到此刻他才惊觉,原来在他记忆中一直伟岸如同参天巨树一般的父亲,已经悄然在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