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在病房守到凌晨，崔老太太终于醒了，沈子璐第一个发现，握着她的手轻声唤：“姥，你醒了？”又回头叫崔安雅，“妈，妈，我姥醒了。”

大家闻声围上来，看到她半阖着眼拉着沈子璐的手。

“姥，我是谁？”

“……小璐。”

她声音很轻，气息微弱，不过人清醒了，这就是最好的情况，沈子璐也放心了。

接下来，长辈们商量后决定轮流照顾老人，其他人回去休息。

沈子璐临走前，搂着崔老太太的脖子，轻轻贴着她的脸说：“姥姥，我明天再来看你。”

老人笑下，“……好。”

走出房间，崔安雅长舒口气，沈康说：“没事了，都过去了。”

崔安雅点点头。

四人走出医院，到车边华铮说：“沈叔叔，我开车吧。”

沈康年让出驾驶室，沈子璐与崔安雅坐在后排。

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两人，坐上车后没多久就睡着了。等车停下，华铮侧身叫副驾的人，“沈叔叔，到家了。”

沈子璐也轻推下崔安雅手臂，“妈，下车了。”

四个人都很乏累，上楼洗洗就睡了。第二天清早，沈子璐听到楼下有响动，睁眼看下时间，刚五点半。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厨房门口看见崔安雅正在煮饭。

“妈，”她揉着眼睛说，“你要去送早饭？”

“嗯。”崔安雅搅动着锅里的粥，说：“你姥姥就爱吃我做的吃南瓜粥，多熬点给你大姨和大姨夫带份。”

沈子璐去冰箱拿四颗鸡蛋放在煮蛋器里，“我跟你一起去。”

崔安雅问：“华铮还睡着呢吧。”

“嗯，”沈子璐说，“一会儿就别叫他去了，咱家的事，老把外人扯进来多尴尬。”

崔安雅切菜的动作微顿，又回头看眼沈子璐，她站在流理台边等鸡蛋熟了。决定一点点渗透她，“怎么能是外人，我们两家这么多年关系了，你还拿小铮当外人？”

“再好的关系，也不是亲戚，你老麻烦他，小铮哥还不好意思拒绝，你说帮着咱们家忙前忙后的跑，累了也不好说累。”

崔安雅将洗好的菠菜切段，笑语：“出去玩一圈，你还挺向着他。”

“什么叫向着，”沈子璐倒没在意话里的意思，说：“也不是他姥，让他去干嘛？”

什么事儿她心里明白，当局者却还迷糊着，崔安雅说：“快去换衣服吧，咱们早点过去。”

“哦。”

沈子璐洗漱完穿好衣服走出房间，一转身华铮也出来了。“你怎么醒这么早？”

华铮说：“今天不去医院看姥姥？”

沈子璐：“去啊。”

“我开车送你们。”

“你还去？”

“嗯，沈叔叔一会儿还得去工厂，你和安雅阿姨怎么回来？”华铮往楼下走，闻到饭香，“做什么好吃的了？”

“南瓜粥，鸡蛋羹、拌凉菜，还炒了两个小炒。”

听到两人的谈话声，崔安雅走到厨房门口，“小铮醒了？没多睡会儿。”

华铮进厨房帮忙拿碗筷，说：“平时醒的也早。我听小璐说一会儿你们要去医院送饭，我开车送你们。”

“不用，你叔叔开。”

沈子璐说：“我去喊我爸起床。”

华铮看着她跑上楼，又跑回来，去拿煮蛋器里的鸡蛋。

此时，厨房里飘着饭香，锅里蒸着雪白的豆沙包，流理台上已切好两盘翠绿的拌菜，金黄的鸡蛋糕上洒一把葱末淋上酱油，寻常百姓家，人间烟火气，眼前是他一直以来很期待的家庭氛围。

……

宝马车停在医院车位上，沈子璐提着俩保温饭盒下车，来得早，电梯没有白天难等，到病房层停下，四人走出去。

沈子璐推开病房的门，压低脚步声走进去，小声叫：“大姨，”

崔静姗回头，“小璐，你们来这么早。”

“给你们送早饭，当然得早点来。”沈子璐将保温饭盒放桌上，华铮过来打招呼，随着小璐叫大姨。

崔静姗笑着说，“小铮也来了。”

“嗯，醒了就睡不着了，惦记着过来看看。”

沈子璐问：“大姨夫呢？”

“在卫生间洗脸。”

崔安雅走到床边看人，问崔静姗：“昨晚妈又醒没？”

“没，今早醒了会儿，五点多，喝口水又睡了。”

大家都有意压低说话声，怕吵醒病床上的人。

沈子璐帮大姨盛粥，华铮将保温饭盒的菜一样样摆在桌上，卫生间的门开了，沈子璐叫人：“大姨夫，吃早饭。”

“来了。”大姨夫往桌上一看，“准备的还挺丰盛，你没跟你三妹说声辛苦了。”

崔静姗说：“老三，你姐夫表扬你呢。”

崔安雅笑笑。

沈子璐来到床边，“怎么还不醒？嘴唇干了，妈我这有润唇膏。”

闻言，崔静姗说：“不能涂唇膏，护士说干了用棉签沾水润一润。”

看着沈子璐细心的用棉签帮老人润嘴唇，华铮没在她脸上看到一丝不耐烦的表情，孝顺是一个人身上良好的品质。

崔老太太嘴唇动了动，慢慢睁开眼，沈子璐眼睛一弯，“醒了，渴不渴？”

崔安雅走过来，“妈，饿不饿？我给你熬了南瓜粥。”

她点点头。

“我喂，”沈子璐接过崔安雅递来的南瓜粥，华铮走到床尾将床缓慢摇起来，问：“姥姥，可以吗？”

崔老太太的目光一直盯着眼前的陌生人，轻点下头，“可以。”又问崔安雅：“这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