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个朋友,除了师兄之外,会为了她站出来抵挡数人的人啊……
陆知行更是面sE复杂地看向她。
人群之中,一个年迈老者冷不防开口:「听君一席话,实令我等愧不敢当……只是,不知少主有何计画?」
常瑶看了眼凌思思,後者朝她肯定地微微点了点头,她这才上前道:「如今朝廷势力多为太子和首辅把持,分庭抗礼,若yu打破固有僵局,不若我们主动入局,打破平衡,届时前朝後g0ng相互扶持,借力反攻,便可施压皇室重启旧案,还我常家满门清白,重回旧日荣光!」
那老者闻言,沉Y不语,似是犹豫。
常瑶也明白,她人微言轻,他们自然不信任她,可身负重责,她责无旁贷,也无法逃避,便只能勇往直前,深深一礼,恳切道:「我也不想隐瞒,虽然太子已经答应开设科举,可诸位一旦入朝,即被卷入局中,这条路或许很难走、或许可能失败,但还是希望诸位能勉力一试,就算不信我,也莫要忘了今日痛陈之辞、鸿鹄之志,站直了身子,做这天下、做大盛及常家的骨梁啊。」
凌思思眼眶微涩,与陆知行默契地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见欣慰与动容。
再多g练的话术,也b不得单纯直率之人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众人之中,甚至已有几人红了眼眶,凌思思抬眼看去,其中一个还是方才骂得最激动的青年。
「少主。」一道苍老微哑的嗓音响起,正是方才那个开口提问的老者,拄着拐杖,上前道:「老臣一生已辅佐三任家主,今年岁已高,恐无多少时日,敢问少主,老臣有生之年,能否得见家仇得报,岁晏时清,终得清白之身?」
常瑶与他对视片刻,郑重道︰「此为家主之诺。」
老者浅淡一笑,俯身道︰「愿为少主差遣。」
随他这麽一拜,在他之後越来越多人跟着俯身,最终所有人总算心甘情愿地臣服於常瑶。
常瑶扶着老者起来,他转动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凌思思,欣慰道:「这位姑娘举止大胆,颇善言词,少主得此一能人,确实大有助益。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凌思思被他说得有些尴尬,「好说、好说……我姓凌,唤我凌姑娘就好。」
「凌……?」老者微微皱眉,「你与凌首辅……」
「她得叫凌首辅一声爹。」彷佛是为了报方才的一箭之仇,陆知行抢先替她答道。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望着她,「你、你是……」
「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陆知行指了指她,「这就是祸国妖妃凌思嫒。」
凌思思简直脚趾抠地。
完了,社Si现场,她就不该在这里,应该找个地洞躲起来啊--
凌思思顿时被这麽多双眼睛盯着,简直撑不住,她觉得还能补救,拜托听她狡辩几句啊!
她一面暗骂陆知行耍帅还得拖她下水,一面急忙yu解释,然而还不待她开口,便听一阵细碎的铃声。
不远处的岸上,几个人慌乱地跑了过来,陆知行警觉地走出亭子,但见对岸显然出了什麽乱子,引起不小SaO动,而方才引渡的小厮得了消息,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急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知行面sE一沉,拉过他问:「怎麽回事?」
「君上,不、不好了……我们存放在仓库里,那批拍卖会上的货……不见了!」
躺在榻上的少年咳了起来,黑而长的睫毛颤动,已经过了该服药的时辰,可他不开口,几个g0ng人都不敢上前,只远远地避在门外。
凌思思回g0ng覆命,怎麽说此行一趟是代靳尹去的,纵然心中一百万个不想与他打照面,她还是得去。
还没走近去,压抑的咳嗽断断续续传来,凌思思脚步一顿,自窗外静静看窗上的影。影上,少年储君瘦削的身影一顿一顿地颤抖着,显然是勉力忍着痒意,不住低咳。
这黑月光,都病成这样了,还耍X子呢。
凌思思挑眉,瞥见门外走来的g0ng人,示意他把药给自己,迳自走了进去。
「殿下,您又任X了。」
凌思思端着药碗,走近前去,便看见榻上面容苍白的靳尹正挣扎着坐起身来,周身明显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听见她的声音,靳尹抬起头来,看着她将药碗放在床前的矮几上,点起蜡烛,光亮一下子充满了整个寝殿。
「你来了。」他淡声开口,彷佛没有情绪地单纯述说一件事实,「算着时间,商会那应该还未结束,你怎麽如此早回来?」
「妾不来,怎知殿下又任X不按时吃药了?」
凌思思把凳子g了过来,一扭头便与靳尹深不见底的瞳孔对视。
他薄唇微抿,却未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碗,抗拒之意明显。
凌思思心里吐槽他一个病娇男主,杀人不眨眼,倒是害怕吃药,面上却十分T贴地舀了一勺凑进他唇边,温柔地看着他张口将药喝下。
他薄唇微啓,将勺中的汤药饮下,一面盯着她的脸瞧,兴许是灯光的效果,令得娇媚俏丽的面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在眼前渐渐模糊焦距,与记忆里的某张脸重合。
凌思思一勺喂进去,勺子cH0U不出来,因他忽而将勺子咬住,如玉的额头渗出薄汗,她见状一惊,「殿下,很不舒服吗?」
她倒也不是全装。黑月光虽然有男主光环,拿着直通大结局的门票,可眼下剧情已经被窜改得面目全非,他又是个战五渣的T质,说不准半路就嗝了,那她还怎麽玩?
靳尹感受着难得的关心,脑袋逐渐糊成一团,过往与现在,虚虚实实交织一块,令他难以分辨。
凌思嫒是被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娇小姐,与他不同,素来烟视媚行,Ai憎分明而强烈,就算是对於所Ai的他,也很少如此温柔的主动关心,除非她犯了错或者有求於他……
因此,他不禁戒备地抬眼,看向眼前的凌思思,不相g地问了句:「衡yAn君惹你了?」
凌思思一愣,以为他在试探,模仿着凌思嫒的语气道:「还不是老样子。陆知行就是仗着他那世袭一品君侯的位置,成天不用眼睛看人,明明说好一起视察,他就全程只对常瑶说话,成天师妹长、师妹短的,他一个商会会长这个态度,别人怎麽看妾?他分明就是不把妾放在眼里嘛!」
靳尹盯着她因恼怒,而微微涨红的脸颊,脸上表情一下子生动起来,那笼在她身上的影子散去,再度现出那再熟悉不过的娇蛮与任X。
「确是有点不讲理。」
心里横亘着的陌生与不适褪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靳尹饮尽最後一口汤药,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手,不忘安抚她,「那要替你复仇吗?」
这是从前靳尹与凌思嫒一贯相处的惯例。
她在外受了委屈,回来找他一番撒娇诉苦,而靳尹便会替她在别的地方找对方难处,算是替她出口怨气。
从前,他们也曾有过这样,类似寻常恋人相处的时光。
凌思思眼睫微颤,很快地掩饰心中那一瞬间的异样,撇了撇嘴道:「那倒不用。」
「哦?」
「因为不用我们出手,已经有人先一步动手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