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苒:“……”
伍子平这人脾气不好,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林苒跟他纠葛太深,以他们两个之前的交流之中的火药味儿,他当场就要发火,林苒按住鼻梁,用力揉了揉,才苦口婆心地说:“我个人认为,稳妥起见比较……”
“哈!”伍子平笑了一声,“稳妥?你知道什么叫稳妥么?稳妥就是百分之八十的资产放银行存款,百分之二十买国家等级最高、利息最低的债券,那是稳赚不赔。然后我拿什么吃饭?卖保险么?”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我知道你不乐意给我办事,”伍子平阴阳怪气地一笑,“你林大小姐是什么人,林家本家的继承人,能屈尊降贵地跟我这种小老百姓说几句话,就算给我面子了,我不难为你,再见!”
林苒嘴唇动了动,那边已经“砰”一声挂了电话。
林苒靠在椅子上,长出了口气——刚才自己莽撞了,这段时间都忙糊涂了,怎么就没先把他的打算套清楚了呢?这回歇菜了。
她敲了敲桌子,决定等一等,她估计伍子平还是要再给她打个电话过来的。
果然,没过多久,估计已经是消了气的伍子平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开门见山地问:“有人找你问消息了?”
林苒淡淡地应了一声:“嗯,怎么,还是找人去联系你了?”
“秦家答应了。”伍子平说。
“什么?!”林苒差点蹦起来。
“他急着要笼钱,自然是要答应我的。”伍子平轻声说。
“你疯了?”林苒睁大了眼睛。
“没有。”伍子平扫了桌子上的照片一眼,笑了笑,“你看秦文林那样的,当年多牛逼啊,现在莫家不打算罩着他了,表面上倒是比原来风光了,内里不是慢慢地崩塌了吗?做人,就得像你爷爷或者是莫执那样才行,我一辈子没痛快过,想痛快一把。现在不是我暂避锋芒的时候,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做黑庄,我敢。”伍子平把声音压得更低,“没有人想办我,我只要不把股市颠倒个个儿,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这里面那点门路你都知道,破坏金融秩序——那又是什么玩意?我告诉你,比这再狠的事我也不是没做过,条条按着法律掐,能把我弄进去吃枪子,可是我还在这里蹦跶,你知道为什么?”
林苒默然。
伍子平底下千丝万缕的势力绝对不是她能想象的,这些年他在给谁洗过钱?谁也不知道他的手伸进过哪些打着“民间资本”的黑钱,谁也不知道他和国外的地、下、钱、庄、到底有什么联系。
这是某种在大风大浪里保持微妙平衡的方法,牵伍子平一发,而动某些人全身的买卖,哪怕伍子平就真的是个亡命徒,想找个缝就蒙进去……扳倒伍子平?
但林苒毫不羡慕,风险大收益才能大,这道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伍子平以为她能帮忙,可是却不知道林苒无论在过多久,他手上的那些明显是违法乱纪的活儿她都不会感兴趣的。
她叹了口气,慢慢地听伍子平说:“行啦,知道你胆子小,就冲你这胆子,你也就……”
剩下的话,被他用一声轻笑代替了。
林苒觉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句话,古人果然是正确的。
因为长时间的劳心劳力考虑这些不太好的事情的原因,林苒这天晚上洗漱完毕的时候真的是觉得整个人都不好掉了,甚至大脑都是处在宣告罢工的边缘。
本来林苒还觉得今天办完所有的事情之后还是在晚饭之前,在真的睡觉前,她还有时间仔细了解一下雁城的情况。
事实证明,她真的太高估自己了。
林苒对于这一天最后的清晰记忆,就是她强撑着在没睡着的情况下,安全地洗了个澡之后把自己给扔到了床上,至于盖没盖被子——林苒表示这种细节就不用在意了,认真你就输了。
当她从昏天黑地的睡眠之中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窗华灯初上的景象,林苒躺在床上看了很久,才从床上爬了起来,踩着估计是齐婶放好的拖鞋走到窗户旁边打量着这附近已经对她来说不算太陌生的别墅区。
看着下面安静地只剩下彻夜不灭的路灯的街道,林苒在这么久之后,终于放纵自己想起了之前和秦瀚海还算在一起时的情景。
几分钟之后,林苒把自己的手贴在了冰冷的玻璃上,在床头灯昏暗的灯光中把视线移回了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
即便是曾经在确定了婚约之后,秦瀚海在有限的时间里对她很好,带她走过很多条街道,吃过几处苏城的美食,也帮她在美景地停下来拍照,林苒想,可是哪有能怎么样,一切的温情脉脉揭开面纱之后都不过是白雪公主咬下的那一口苹果,带着诱人的芬芳还有致命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