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承叔也就没有发话打扰她,这几年他是越来越习惯林苒说着说着话就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的想事情了,承叔总觉得林苒的大脑里大概存在着一座宫殿,不然她为什么会这样?
林苒沉吟着用铅笔的后端敲了敲桌上的草稿,她现在要做的一件事,她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只是她不知道,这样的筹码能不能帮她在牌桌上增加一点儿胜率。
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终于再次开口:“承叔,你帮我去找家店。”
“我父亲生前极爱穿什么衣服,想必你可能比我还要更加清楚,你去帮我找那家店,不要说是我要……”
说到这里,林苒自己心里都是一片烦躁,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承叔沉稳的声音,这声音陪伴了她那么多年,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为了自己办不到的:“您放心吧。”
她转过头来,看着男人温和的笑容:“我知道您想要什么,您放心吧,我会办好一切的。”
林苒突然就放下了心来。
她笑着说:“好。”
莫执从外地回来之后,两个人也就短暂的见了两次,他那边公司里忙的连轴转,一堆人都直接在公司安营扎寨了,在薛燕家的事情算是安顿下来之后,林苒自然也没闲着。
林家虽然每年过来跟老爷子见面的之后钟顾问一个,但不可能所有的千头万绪都交到他一个人手里,让他亲力亲为,这次钟顾问身边跟了很多年的助理专门到了雁城,约了林苒见面,要去见一个跟林家有生意来往的半个外国人,。
就算抽着雪茄他也不像福尔摩斯,一头干巴巴的白发卷在脑袋顶上,有点像土生土长的国内名犬京巴。法令纹很深,这使得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又老又丑又阴险。手上有些老年斑,软嗒嗒的皮搭在骨头肉上,颜色就像发了霉的泡椒凤爪。
旁边几个专门从事这种工作的姑娘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何顾问聊着天,明显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往门口瞄一眼。何顾问也不恼——至少面子上仍然和颜悦色地陪他打发时间,都知道老洋鬼子在等谁,林苒的名头几乎一夜之间炸进了这些跟林家有生意往来的老资格们的耳朵里。
这年轻小姑娘办了她那不怀好意的堂叔堂婶的手段实在太漂亮了,就过年那几天的时间,简直是风云突变,谁都没料到,林家本家这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凭着一个林苒,就能把林正那几个人给掀了。
真就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连都对这林苒另眼相看,点了名,要和林家谈,没林苒到场就不谈。
大概有那么二十分钟的时间,门口才大步走进一个人来,普普通通的黑色外套,头微微低着,半张脸埋在围巾里。
一个眼色,亲自在一边作陪的老板娘立刻有眼力见儿地上来招呼。
林苒却后退了一步,避开老板娘那双五颜六色得跟调色盘有一拼的爪子,扫了她一眼,随后对和何顾问点点头:“对不住,张先生,何顾问,下班高峰期路上不好走,迟了些。”
她坐在一边人给腾出来的小沙发上,把围巾微微松了些,露出大半张脸来。
笑笑,一张嘴,除了儿化音有时候用得比较古怪之外,基本上居然说得上是标准雁城腔普通话了:“自家人,不用客气。”他看了一眼被晾在一边明显不满的老板娘,冲林苒挤挤眼,“不过拒绝好意……不大好吧?”
林苒扯了扯嘴角,直言不讳:“张先生不知道,这里的我还看不上。”
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他这么直白,何顾问赶紧在一边打圆场:“张先生,大小姐很少来这种地方,而且年纪也小,您别往心里去。”
“哪里,”摆摆手,“我就喜欢她这样能坦诚相见的,实儿在。”
林苒其实挺想告诉他,“实儿在”这个说法,不像雁城口音,倒有点像中东口音。
“哟,您看,这怎么话儿说的,我这没弄清楚还落下不是了,”老板娘堆起一张笑脸,“不就是男的么,要什么样儿的姐姐这没有啊,要不我都给叫来,挑挑?”
林苒抬头冲她淡定客套地露了个微笑:“您别忙了,您这的就算了,我喜欢良家的。”
一句话就把老板娘的脸给雷绿了。何顾问左右为难,却挺欢乐,拍着林苒的肩膀:“年轻人,很知道幽默儿嘛。”
“张先生……”
“哎,咱们儿的交情是谁跟谁啊,叫张叔。”
林苒顿了顿,没笑,点点头:“张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