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吴军没有再上门了。
上次见过一面,青梅越发觉得这人来大岗屯来得古怪,因此拘着赵三明老老实实在家做饭,每日里尽点些需要忙碌一阵子才能做出来的菜。
而青梅自己,则开始作为民兵队的一员,进入小组开始巡逻工作。
大岗屯并不大,民兵队巡逻的范畴也不会特别大,除了饶屯子最外沿转一圈,确定雪地上没有野兽脚印。之后就是往村口无名河上游走一段路,查看河面结冰情况,最后就是要往地里走一趟,看是否有鼠类刨出来的洞。
山里的鼠类很多,哪怕是有人类居住的地方也有,春耕之后要防止它们破坏庄稼,就连冬天地里休息地时候也要防止它们胡乱打洞破坏耕地。
青梅被分到了第五小队,其他成员多是一家子,比如说青梅这一组,就有周堂叔周大柱以及周大柱的哥哥周大树。
大岗屯的人给孩子取名都很是随便,讲究一点的还会拿粮食去找有文化的人帮忙取,可更多的就是孩子出生的时候看见啥想起啥,一拍脑门,就把名字给定下来了。
像周大柱,他出生的时候他爹正坐在撑房梁的柱子边跟人唠嗑,一听屋里的接生婆说生了个男娃,他爹就一拍柱子,给取了这么个名儿。
周大柱是个活泼的性子,许久没能跟青梅说话了,辅一见面,话就多得很,说到名字,就顺口说到了赵三明的名字如何来的。
“三明的爹还去过县城哩,是咱们屯里少有的有见识的人,我爹说叔是个脑子聪明的,给三明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他能明白三件事。”
说到这里,周大柱抠脑壳子,扭头问走在前面的周堂叔,“堂叔,那三件事是啥来着?”
一直沉默地走在青梅跟周大柱前面的周大柱他哥周大树扭头看了弟弟一眼,闷声闷气地说:“是明白尊老爱幼,明白照顾家里人,明白承担起男人的责任。”
周大树是个国字脸的壮小伙,比青梅大几岁,是个跟他爹一样沉默寡言的青年。
说来也怪,周大树面容上跟周堂叔很像,而周大柱则是性格上跟周堂叔像。
人家都说外甥肖舅,到周大柱他们这里,就是肖了堂叔。
也亏得屯里人思想朴素,没经过后世各种奇葩事迹的轰炸,要不然怕不得有人说周堂叔跟周大柱娘有点那啥。
青梅一听,倒挺意外的,想了想,青梅点头:“说得挺好的,赵三明全都完美规避了。”
说这个话的时候青梅脸上依旧神色淡淡,语气还挺认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话,愣是自带一股子幽默。
周大柱登时被逗得噗嗤一声,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另外一个安静听着的江胜利也憋不住笑了。
江胜利是听说青梅要加入民兵队开始巡逻的时候特意跑去找他三伯,也就是江红军,特意给调换了一下,从他爹叔伯那一组单独调到了青梅这组。
在屯里,青梅虽然跟大家来往并不频繁,可人缘却很好,特别是当初跟她一起上山打过猎的民兵队队员,也就是全屯年轻力壮的主要劳动力人群。
年长的看待她像看待闺女,年轻的则纷纷学着柱子,甭管是不是比青梅大,都喊“青梅姐”或者“梅姐”。
要是可以的话,他们恨不得叫青梅大哥,可惜青梅的性别不允许。
这次听说青梅也加入了民兵队,没人不乐意不说,年轻小伙子们更是热血沸腾,摩拳擦掌想要去跟偶像亲近亲近,要是能拜个师学一手杀个熊啥的,那就更美了。
几天前小雪变大雪,今天又转了中雪。
不过对于北方人来说,下雪天出门,正常。
青梅他们五个人戴着能护耳朵的帽子,穿着棉衣围着围脖,脚下再穿双自家做得粗糙甚至丑陋,却不会B水不会灌雪的皮靴子。
戴着一水的毛绒皮手套,胳肢窝里挎上铁锹木棍等武器,唯一的一支猎炝则挎在领头的周堂叔肩膀上。
一般巡逻的时候都不会遇到需要放炝的危险,挎上炝,主要是为了震摄。
几个人一路走一路聊,很快就逛完了屯边,走上了前往村口的小路。因为冬天大家伙都要去河里挑水,这条小路都会每天及时清理。
至于谁来打扫,则是由老支书给安排,每家每户都要出力,挨着轮流着每天一家人负责。
要是哪天哪家负责的人没及时把路给清理出来,老支书也不说啥,就给那家人记账本扣工分,扣出来的工分就当作工钱发给愿意帮忙扫的人。
这可是个好活儿,不少人都盼望着谁家偷懒一回。
可惜有了几次后,屯里所有人都不敢偷懒了,轮到哪家哪家就积极地天还没亮就把活儿给干了,让很多勤快又想多赚点工分的人家扼腕叹息。
青梅他们这一趟是早上,天还没咋亮,就天边一片灰蓝,今天扫小路的人是段大爷家。
段大爷是个年纪一大把的老光棍,身体却很健朗,碰见巡逻队的时候他已经扫完了,杵着铲子正在休息,远远看见了巡逻队,就吐着白烟笑着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