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般情况下,青梅还是不会拒绝狗子的请求的。这样的态度,也同样对赵三明以及屯里其他人有效。
因为很多事在青梅看来,连开口多说半句话的意义都没有,伸手就做了也无所谓。
也正是因为这个,大岗屯的人都觉得青梅虽然看起来还是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面还冷得很,可心里热乎着呢,特别喜欢帮助他人。
要是现在就有评定谁是无私奉献热爱集体的好雷锋活动,大岗屯的人绝对会全票都投青梅。
看见青梅带三个孩子出来玩,许小米年纪还不大,走在被众人踩成冰壳子的路上总打溜,青梅见了,顺手就把他给拎起来抱着。
这形象,又给青梅添加了喜欢孩子的标签,老少爷们儿粗心,没想太多,看见青梅就笑呵呵地打招呼,再顺便唠两句。
屯里偶尔站在门口往外张望的老太太大婶子小媳妇儿们,甚至连没出门的小闺女都一个个生出了酸涩地心疼。
看看,青梅多喜欢娃娃啊,可就是因为嫁了个不中用的爷们儿,这辈子都没机会当娘了。
至于同样该喊青梅娘的狗子?嗨,不是亲生的,那感觉能一样嘛!
青梅不知道自己就是随便出来放放风,就给赵三明又招来了不少背地里的唾沫星子。
村口的树林看起来稀疏多了,连续大旱,这里也干死了不少。
深山里还能有腐烂的叶子保持泥土水分,可这外沿的树林却因为每年大岗屯的人都会捡落叶扒黑泥。
大面积的泥土裸露在外,于是干旱来临的时候,这里的土壤水分流失得也就最严重。
另外,因为缺少吃的。
虽说因为种种原因,大岗屯社员们还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可危机感让大岗屯众人时不时地就要到林子里转悠,甭说野菜蘑菇了,就连野果都还青溜溜的就被摘了不老少。
可以说这一片地皮都被扒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大雪一堆,更显得树木稀疏的树林子很是寂寥憔悴。
最大最明显的影响,就是今年这片林子里连兔子都很少了。
要知道兔子是种繁衍能力强到爆的动物,但凡有一点草,兔子就能一窝一窝悄无声息地生活在这里。
因为没兔子,今年来林子里下套的人也没啥,青梅带着三个孩子寻了个平坦的地方,站在旁边看狗子跟两个小伙伴分享自己的小弓跟小弹弓。
许小鱼年纪略大,手臂上也有点力气了,所以在跟狗子学拉弓射箭。
而许小米的力气,暂且可以说是忽略不计的那种,就连他亲哥在这样的时刻都不咋乐意陪他玩。
于是这小可怜得到了狗子哥的弹弓,一个人团了雪球当子弹,自娱自乐地倒也挺乐呵的。
青梅就抱着手臂,手里捏着枚随时用来救急的拇指大小鹅卵石在旁边看。
虽然狗子跟许小鱼现在用的是没有箭头的那种箭矢,可狗子臂力经过一年多的训练,用上带钉子箭头的箭矢已经能射杀兔子野鸡了。
若是不小心扎扎实实射到另外两个小孩儿脸上,肯定得把那两小子疼哭。
要说陪小孩儿玩是特别无聊枯燥的一件事,可青梅匍匐狩猎就能静止不动一整天,这点耐心就是毛毛雨,她本人都没注意,时间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还是许小米玩累了,跑来扯青梅裤腿,青梅才恍然回神,看自己肩膀上落下的积雪,估摸着竟然都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小孩儿冒着雪在外面玩,不适合太久,青梅动了动脚,准备照顾狗子他们回去了。可转眼间眼角余光一瞥,竟是瞥到了两抹斑斓。
青梅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转眼定睛一看,果然对上了从那棵树后探出来的一上一下两只大脑袋。
发现青梅看见它们了,两只大脑袋上的圆耳朵都往后面折了折,然后齐齐垂下脑袋,瞧着就有点可怜巴巴的。
青梅转念一想就有点猜测了,嘴里原本要说的回家到了喉咙口一转,就变成了让狗子他们在这里等等她:“我去那边看看,你们就在这里玩儿,放心,我能看见你们。”
狗子连老虎都摸过,对梅姨也有绝对的信任,啥担心害怕也没有地就点点头,乖乖应了。
许小鱼也是个傻大胆,玩得正尽兴,鼻涕水一抹,根本就没想到会有狼啊虎的,傻呵呵脆生应好。
应完了许小鱼眼珠子一转,还满脸跃跃欲试地说:“小婶儿,你是不是发现啥了?兔子野鸡狍子野猪?要不然咱们一起去?!”
哥哥的忠实应声虫许小米咯咯地笑着说:“一起去!一起去!”
青梅看了许小鱼一眼,什么也没说,抬脚自顾自地走了。
这让许小鱼惴惴不安,呐呐地看着小婶儿走远了才悄悄问自己哥们儿:“狗子,你说小婶儿是不是不喜欢我?我刚才就不该说那个话。”
许小鱼特别崇拜小婶儿,也特别希望得到小婶儿的喜欢,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说完刚才的话就特后悔。
因为他觉得小婶儿肯定不喜欢太吵闹不听话的孩子。
狗子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神色认真地想了想,摇头:“梅姨谁也不喜欢,就喜欢吃的。”
许小鱼觉得哥们儿对他不够诚,故意把讨小婶儿欢心的法子藏着不说。
刚开始许小鱼有点儿郁闷,还有点二生气,可转念一想,狗子娘死了,亲爹还那么坏,对他一点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