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芸见顾则淮抱着傅明月大步进了里屋,立刻紧随其上,吩咐丫头们勾起千工床的幔帐,掀开被褥,让顾则淮将傅明月放在床上。
傅明月刚被放下后就打了个喷嚏,觉得这样躺着和他说话怪怪的,想要坐起来。却被顾则淮一把按住,说她:“怎么生病了还不老实。”
小丫头正看着他,好像在问他还有什么事一样。
刚洗过澡的水蜜桃白里透红,眼睛黒莹莹的,她看着你的时候,似乎便是真的眼睛里只有你。
顾则淮却看着她笑了笑,问她:“方才落水的时候,怕不怕?”
傅明月摇了摇头。
顾则淮却心道,还说不怕呢,把她救起来的时候,紧紧抓着他的衣裳不放,非要用剪刀剪了才行。
怎么会不怕呢,她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明明说好这辈子要保护她的啊……
顾则淮沉默地了一会儿,她几次遭至如此无妄之灾,还不是因为他么?
若不是他妻子的这个身份,谁会想要害她了?
方才看到她躺在床上,羸弱得毫无生机的样子,竟让他的心都揪作一团,平日只看见她耀武扬威,跟他顶嘴,哪里有过像今天这样虚弱的时候!
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反正邱家,他也忍了很久了。
顾则淮站起来,反而什么都没说,笑了笑:“那你好生睡吧,剩下的事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
说完之后,顾则淮才替她捻了捻被子,去了书房。
傅明月心里琢磨着他那句话的意思,剩下的事……剩下的什么事?
只是渐渐地,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舒服,嗓子痛的难受,浑身都很酸痛,就是盖着棉被,也觉得很冷,不过她也没有过多在意,以为还是溺水后的症状,睡一会儿便能好了。
她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顾则淮与十九等人在商议要事儿,可没想到却被人打断了。
他听到敲门声后立刻赶了过去,见是念芸站在门外,“怎么了?如此火急火燎。”
念芸只道:“夫人发烧了,且烧得很严重,怎么叫也叫不醒,您赶紧去看看吧!”
顾则淮听着皱了皱眉,也不管一屋子的人,大步流星赶了过去,“可是叫了大夫?”
“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了!”念芸道忙道:“叫的是住在府中的刘大夫。”
“拿我的腰牌,去四房胡同请宋院判。”顾则淮吩咐:“他今日不当职。”
宋院判,便是太医院众太医之首。
跟在他身边的十九立刻应喏去了。
顾则淮走到门口,只见丫头们来往脚步匆匆,见到他来,丫头们纷纷站到了两侧,给他屈身行礼。
管事妈妈江妈妈走了上来,战战兢兢道:“侯爷。”
江妈妈的心到底向着谁,谁都不知道,可她还是有些本事的。
顾则淮摆手示意她免礼:“边走边说。”
他走入了内间,看到傅明月正躺在床上,小脸通红,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呓语不断,领口解开,也没有盖被褥,念星正拿着热帕替她擦手,希望她的热度能下去得快一点。
“奴婢一直派人盯着夫人,方才听人说夫人呓语,本以为夫人是渴了,便想着进来给夫人倒些水,谁知夫人是病了,一摸她的额头才知道,原来竟烧得这样厉害!”江妈妈说。
顾则淮在她的床沿坐下来,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果然是十分滚烫。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明月,你没事儿吧?”
他的手凉幽幽的,傅明月觉得很舒服,竟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朝自己脸便蹭。
“侯爷,十九传话,说宋院判已经到了!”念芸进来传话,因是夫人如今尚在就寝,所以十九就不便进来。
顾则淮却看着拿他当冰块蹭的元瑾,想收回手,但是她又不放,他能断衣,却又不能断手,因此只能叹口气任她抓着,道:“叫宋院判进来!”
丫头们将傅明月的衣裳系好,不露一丝在外面。
傅明月却是一整晚都意识不清,周围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很难受,浑身都不舒服,而且非常热,她想抓自己的衣裳,却被人按住手:“明月,别动,你在发烧。”
声音很是熟悉,但是她这时候并不清醒。
傅明月缓缓睁开眼,只看着一张男子的脸,她认了半天,才认出那眉眼是眼熟的。就缓缓说:“……夫君?”
夫君……顾则淮嘴角微动,原来她就是这样喊自己的!
他本是该高兴的,可这个时候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