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则淮听了一笑,他说:“你知道是谁刺杀我吗?”
傅明月没想到朱槙会主动提起这个,傅明月并没有说话,而是等着他往下说。
顾则淮的眼神平静而淡漠:“这天下的苍生,怕也是——不需要我守了。”
他这话的意思……
顾则淮听了心里隐隐的一惊,“侯爷,难道您是……”
“好了,你也别想太多。”顾则淮一笑,声音仍然有些虚弱,“去帮我把十九叫进来吧。”
傅明月替他叫了十九进来,又去小厨房布置了一桌益气补血的饭菜,顾则淮虽说自己不饿,但他身受重伤,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吃?
而这时候,屋内只余十九和顾则淮了。
顾则淮这时候却似乎表现得没这么痛,勉强半坐起身,先问十九:“那个孩子找到了吗?”
十九低声道:“属下已经吩咐大批人马去追寻那孩子的下落了,至于能否找到……还很难说,毕竟当时追兵人数众多,大家都护着您了,那孩子能不能找到,真的是个未知数。”
顾则淮听了又是沉默:“将所有的人都派出去找他,一定要把他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十九应是,顾则淮才又问,“……我们这一路回来,可让人看出端倪来了?”
“侯爷放心,属下极其小心,没有丝毫走漏风声,只是属下也不知道那孩子的消息是谁走漏出去的,不过侯爷放心,大家怕都以为那孩子是您的私生子的……”
“那就好。”顾则淮淡漠道,“‘既然我受伤的事情瞒不住了,那就将我受伤的消息散出去吧,闹得越大越好!”
十九一愣,瞬尔就明白了,??“得知您受伤的消息,有些人只怕就会安耐不住了。”
一旦侯爷受了伤,他们就会放松警惕,到时候势必会轻敌,这就是侯爷想要的结果。
昨日侯爷之所以要瞒着,是根本没法确定自己的伤势如何,甚至怕自己会一命呜呼。
顾则淮冷笑:“怕是现在,吴镇海已经在开始谋划了。”
十九一沉默,又转换了话题:“侯爷不必恼怒,既然他们以为那孩子是您的私生子,就不会轻举妄动,终究会拿这孩子同您谈条件的……倒是夫人那边……”
“夫人对您是真的不错,您没醒之前,府中一应的事都是夫人娘操持的,守在您身边半步不离,给您喂药也是她亲力亲为的。”
提到薛傅明月,顾则淮的面上才露出一丝暖意。
“我知道。”他看了看门外,傅明月正在吩咐小厨房给他做菜。
这也是他这几日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方才他睡着的那会儿,她似乎还在难受呢!
他这辈子,亲情凉薄,至亲之人,却是满腔的心思想要杀他除掉他!
从始至终,只有她是真心对自己的!
顾则淮闭上眼睛。
他也是一步步被逼到今天的,他一向知道自己极有天分,若真的早想要这个侯位,甚至那把龙椅,早在当初逼宫的时候就已经要了,那时候,帝位对他来说不过探囊取物般简单。他不过是不想罢了。
现在他已心硬如刀,除了傅明月,其余的已经是半点都不在意了。
甚至吴镇海的确比他想的还要狠毒,当初他就不该看在吴镇海有些本事的份上,留下吴镇海的。
其实,他当时也是有几分自己的私心的,想要看看那些跟随顾则重的人重新跟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昨夜,不知道为何,他做了个梦,梦到了他和顾则重小时候。
那个时候祖父刚去世,他心里有些伤心,祖父虽说从未偏疼他半分,但像是都是一碗水端平的。
他跪在牌位前,只望着隔扇外的草长莺飞,春意融融。
顾则重从小就聪明,如今见着没人,就没再跪了,喊了他两声“呆子”,见他不理会自己,脾气也上来了,就从盘中拿了一颗核桃扔向他,砸中了他的脑袋。
顾则淮回过头,也是被砸痛了头,道:“你做什么!”
顾则重一出生就被立为了世子,从小就被人宠着捧着,就算是面对着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弟弟,也是威武惯了的,如今一看顾则重的神情就恼怒了,“我是你兄长,我叫你你为何不应?长兄如父,今日我是代替父亲好好教教你!”
说着,他更是冷声一笑,“你这是不服气?不服气的话,那就好好在这儿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