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月说:“因为我现在还没有死。”
如果他真的要杀人,应该在刚进来的时候就动手了,何必跟她说话呢!
他又笑起来,只是胡子遮挡着看不清而已,“你倒是聪明。”
他点点头,又轻轻叹气,“我虽是莽汉,也懂得怜香惜玉,夫人这样的一张脸,死了是在太可惜……”
傅明月脸色发青,这人说话怎么如此轻佻!她虽然长得好看,但是性格并不平易近人,如今更是镇南侯夫人,没有人敢在言语上轻薄她。
他让人把那些首饰收起来:“那就劳烦夫人跟我走吧,我还有事要麻烦你!”
他瞟了一眼剩下的丫头婆子,眼中无不冰冷,却淡淡的吩咐手下,“剩下的都杀了吧。”
几个丫头婆子吓得话都说不出来,脸色苍白极了。
傅明月立刻道:“既然先生有事要麻烦我,那总不能亏待了我吧!”
“你想如何?”这人倒还有有几分耐心。
傅明月说:“我在家里养尊处优,都是有人伺候的,要是没有人伺候,我可住不习惯的。”
他沉默地想了想,才慢悠悠地说:“那好吧,我准你带两个人,别的还是要死的!究竟要选谁活下来,你要考虑清楚啊!”
他说着径直朝门外走,笑道,“我给你半刻钟考虑!”
傅明月握紧了手,不得不闭上眼睛。
马车的车轱辘又重新转动起来。
傅明月好像还能听到那几个婆子发出惨叫声。
刀起刀落,她们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她握紧了自己颤抖的手,这帮人杀人不眨眼,绝对不是善良之辈!她不能犹豫……
她们从酒楼里出来的时候,养马的马厩里全是血,除了护卫们的尸首,还有那几个小二,血沿着青石砖大片渗在院子里,混杂着雨水,院子里一股牲口棚草料受潮的味道,夹杂着血腥气,就算是大雨不停,可还是十分难闻的。
青浦脸色苍白地握住傅明月的手,低声喃喃:“夫人,现在没事了……”
青云和小少爷至少逃过一劫,这群人并没有搜房,孩子也没有吵……
不幸中的万幸。
傅明月淡淡地嗯了一声,她靠着车壁,外面的那些男人在交谈,说的应该是家乡话,她听不太懂。
这辆马车已经不是镇南侯府的那辆,是酒楼里头送人用的,没有窗扇,门外有驾车的人守着,她们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不过马车走得还很稳,但却不知道走到哪儿去。
没多久,雨停了,太阳出来了,虽说是夕阳,可夕晒也是极厉害的,如今这马车就像是蒸笼似的,傅明月十分不舒服。
施妈妈说了声要水,马车就停下来,最开始那个蓄着满脸胡须的人撩开车帘进来,递给傅明月一碗水,笑着说:“路边的河里的水,夫人要是嫌弃。我就让人拿去滚滚。”
傅明月接过来后看了他一眼。
她确实很渴,从酒楼出来到现在水米未进,看着那大手稳稳端着的土陶碗,傅明月却顿了一下……如果他在水里头动手脚呢?
那人又笑:“夫人胆识过人,死都不怕,还怕一碗水吗?”
他要是真的想做什么手脚,恐怕怎么样都会达成的。
傅明月沉默地接过碗,喝了几口解了渴,又递给旁边的青浦和施妈妈。
可能河里的水真的有怪味,傅明月喝起来总觉得发涩。
那人收回碗跳下车了,一会儿又递进来一包干冷的馒头,“荒郊辟野,没什么好东西,夫人将就了。”
他眼睛微眯,“我们走的时候宰了一匹马,炖了一锅肉,夫人要是不嫌马肉味怪,我倒是可以拿些过来,给夫人垫垫肚子。”
那只马还是当着她们几人的面宰杀的,傅明月想起来煮肉的那股味道就犯恶心,更是想起了死去的那几个丫鬟婆子,哪里还能吃得下……
她强忍着犯呕,淡淡地道:“先生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那人看到傅明月恶心的样子,似乎还觉得挺有意思的,笑了两声又跳下去了。
青云拿了馒头,掰下最软的地方递给傅明月,她却没什么胃口。
其实傅明月也没什么胃口,可她拿着馒头很久,还是把东西给咽下去了,不能不吃东西,她也不知道以后等着她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