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月道:“也许是皇上想着汪泉不过是个阉人,没有那么多顾忌罢了,位高权重所为的不过是钱财罢了,汪泉膝下没个一儿半女的,就算是有金山银山又有什么用了?就算是有侄儿,可到底是隔了一层,从小没养在身边,也没什么感情的……”
“汪泉有个干女儿。”顾则淮道:“这件事,只怕连皇上都不知道,人活在世上一辈子,总是想给自己留个后的。”
这事儿,傅明月还是第一次听说,况且寻常太监总是会认干儿子的。
可顾则淮却是不愿意在汪泉身上多费口舌,傅明月缠了他,他倒是说了几句,“……这孩子是汪泉几年前在路上遇到的,长得瘦瘦黑黑的,那个时候皇上还是宁王,汪泉月例银子也不多,养这孩子是花了大本钱的……”
他虽说有暗卫,可总不至于将这些事情也查出来的。
两人絮絮叨叨说着话,外头丫鬟就说已经摆饭了。
到了第二天,施妈妈就来找傅明月“算账”了,她对于傅明月和顾则淮白日睡觉的事情很有意见,说是影响不大好,谁知道傅明月却振振有词:“人活一辈子,为的就是逍遥自在,旁人喜欢说什么,让他们说好了,嘴长在他们身上,怎么说还不是任由着他们?”
施妈妈板起脸:“话虽这么说没错,可话传出去了到底是不好听……”
“不是的。”傅明月道:”妈妈如今爱谁懒觉吗?”
傅明月目色清亮,施妈妈眼光躲闪:“不大爱睡了。”谁还没有个偷懒的时候了。
“这不结了!睡懒觉也是不等人的,侯爷和我都还年轻,万一因为考虑别人的感受,以后错失了这个机会怎么办”
施妈妈口才不如她好,只能瞪着她干生气。
施妈妈很无奈的承认,在傅明月十岁时候起,她就不是对手了。
傅明月在那边察言观色,知道差不多了,便笑眯眯的劝解道:“妈妈的心意我知道,可这样的好日我也不知能受用几天,等着我的‘病’好了,我还不得老老实实的去给老夫人,没准还得站规矩,且趁着如今好好歇息才是真的……至于侯爷,这府里头有几个人敢说他的?”
施妈妈叹了一口气,当下便不多说什么了,只严厉约束一干府邸丫鬟。
这个傅明月没有意见,她是知道谣言和流言的力量,若放任内宅人事松散,没准会有什么话传出去,要知道如今镇南侯府盯着自己的人可不少。
重中之重就是调教好正院的丫鬟婆子,内宅丫鬟共有种来源,傅明月带来的,外头采买的,家生的。
这家生的,傅明月是不怎么敢用的,从傅家带来的年纪都差不多了,该嫁的都嫁出去了,所以院子里大多都是新采进来的丫鬟。
小丫鬟们年纪不大,正是好动的时候,再加上外头时不时有人笼络下,很难不准确认知自己的立场,所以,那么几只不谨慎的鸡要被杀来儆儆猴的。
这些丫头大多调教时间不长,且又是年少好玩的时候,见府里的吃穿用均丰厚优越,尤其是进了正院,宛如当了姑娘,个个绸衣缎服鸡鸭鱼肉的,往日里连见都很少见的细瓷美玉的器具,如今也成了寻常物件。
每次傅明月看见这些支出项,她都暗叹,难怪丫鬟们前赴后继的想着要做姨娘;一边是粗衣陋室的小老姓,一边是锦衣玉食的姑娘般供养,寻常女子真的很难不动心。
吃穿用精细不说,就是那金银的首饰赏赐也是不少的,日常活计又不是很累,再见傅明月是个和气的主,便不怎么拘谨起来。
有为脾气骄娇而口角吵嘴的,有为争夺衣裳首饰打闹的,有躲懒忘记当值或疏懒干活的,有擅自进傅明月里屋的,还有些心思不规矩的……别的不说,这才半个月,就撞在青云和青浦手里不下五六个犯事的。
傅明月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也想看看青云和青浦的本事,她身边的大丫鬟可不是这么好当的。
有些事情得交代清楚了,哪些地方不能去,哪些话不该说,什么打扮不应当;若有违犯,轻则训斥,重则打手板,再重则罚月钱,再重些就赶出去,从内宅出去的人外院也是不留的,或是叫家里人接回去,或是赶去庄做活;而驱逐发卖则是最严厉的惩处了。
事实上,最严厉的处罚并不是发卖,而是活活打死,但这种方法傅明月很憎恨的,实在太残忍了。
除了罚没月银和赶人出府需要禀告傅明月,其余均由一干大丫头掌握惩治尺,其中只青浦一人执戒尺,她脾气比较稳重和气,不会执法不公或轻下板,弄的天下大乱;其他几个大丫头以资历排辈负责督促和训斥。
傅明月冷眼旁观,眼瞧着青浦越来越周严,多少放了心,当初她老觉得青浦过滥好人,威势不够,现在时间久了,也渐渐历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