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安排了三辆马车送他们去庄子上,马车出了城佳萃才敢问:“妞妞,你说林姑父为什么知道有人下毒,还不让查呢?”
跟着来的春芽也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再加上在院子外听到的对话,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原委。小姑娘胆子小,她对佳萃道:“六姑娘,林家的事咱们还是少管为好。”
佳萃道:“可妞妞每日给敏姑姑喂药,他们要是怪到妞妞头上可怎么办?”
春芽顿时脸色一变,伺候佳萃的大丫头糊儿道:“我看林老爷是想和稀泥,这事传出去对林府的声誉不好。”
而林霜想的是,林老爷这样和稀泥,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
马车到达大槐庄时已是晚上,林霜尚未来得及看一眼这个阔别多年的庄子,便被盈盈和婷婷之间的冲突吸引了注意力。
她们的马车先到一步,林霜和佳萃下了马车,便见房前的坪里围着好些人,有些手里提着风灯。婷婷满脸泪水,双手死死揪着盈盈的衣裳不让她走,“你若是想嫁祸给我姨娘,我这就去父亲面前揭发你。”
盈盈则任她拉扯,闪烁的灯光照在她脸上,印出一副铁石心肠的表情,
智学和两位林家的堂兄在旁边干着急,两位都是女孩子,他们不好上手拉开。
沈钰见场面僵持不下,幽幽的道:“盈盈表姐,你若是有什么苦衷,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帮你想想办法。”
盈盈猛的转向他,声音尖利的道:“沈钰,我待你不薄,没想到你跟他们合伙起来对付我。”
沈钰道:“我一直在给你机会,可惜你不愿收手。”
盈盈这才动容:“我要做的事,与你们都无关,你们为何要阻扰我?”
智学怕事情闹大,传出什么不好的风声出去,扶着盈盈道:“三妹妹,有什么话我们到里面去说。”然后对一旁站着的下人道:“你俩带两位堂兄,五少爷、六少爷去房里休息。”
他低头看了林霜和佳萃一眼,对佳萃道:“六妹妹,这里出了一点事,你先让嬷嬷陪你回房休息。”
佳萃老大不愿意,依依不舍的松开林霜的手。
智学将众人带到三进院子的正房,这里已经被打扫过,家具摆设都没动,林霜当年就是在这个房间拜见敏姑姑的。
盈盈坐在敏姑姑当年坐的那个位置上,脸上已经恢复镇静,她声音毫无波澜的道:“你们要问什么便问吧。”
智学和婷婷相视一眼,不知如何开口好。
顿了顿,智学问:“你真的在母亲的药里下毒?”
盈盈轻轻的点了点头,婷婷急道:“三姐姐,你为什么?”
“那个毒,是我借钰表弟的医书上看到的,我问过许多大夫,都说那毒并不会致人性命。我做这件事,也不是为了嫁祸给谁,我只是想让母亲的身体虚弱,看上去像得了不治之症的样子。”
智学道:“三妹妹,这是为何?你可知道给生母下毒可是大罪?”
盈盈点点头,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滑下来:“可我没有别的法子,秋天我就要嫁到南京去,等我走了后,母亲怕是活不成了。”
智学和婷婷齐声道:“怎么会?”
盈盈道:“我也不怕你们笑话,父亲和母亲的关系,说是相敬如宾,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感情,自大哥哥去世后,母亲一直郁郁寡欢,她的身体本没什么毛病,全是因为郁气在胸引起的。有我在还好,母亲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我身上,自我亲事定下来后,我看到母亲撑着最后一口气,就等着我出嫁后咽下。我是亲耳听到她跟嬷嬷说,等我嫁了,她与其守在这空荡荡的宅子里,看着父亲与岳姨娘恩恩爱爱,看着你们一家子父慈子孝,这样的日子熬着没有意义,还不如早些下去陪我大哥哥。”
智学和婷婷都沉默不语,他们知道盈盈说的是实话,林夫人虽然占着正室夫人的名份,但在这个家里,父亲与岳姨娘才是夫妻的样子。
盈盈接着道:“所以我想带母亲一起去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