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相当于放弃了蒋隋,蒋隋惊讶地抬起头来,正好看到蒋太监眼底的阴霾一闪而过,他的心一沉到底,知道这回是逃不掉了。
蒋隋是个很聪明的人,见事情已经无可挽回,非常识时务的赶在长兴侯喊打之前爬起来,将炮制虚假合同、诬陷林忠的事情一股脑自己招供了。
至此安必美南塔扣留进贡象牙私卖案和蒋隋等人私结外邦番船制造违禁宝匣案顺利结案,顺便洗刷了林忠的冤屈,外邦使节平安脱身,几个揽户与一众工匠都无罪释放。唯有蒋隋及手下因恶意骗签虚假合同、诬陷工匠、欺行霸市等罪名被判三日后游街示众、流放充军。签合同时作见证的里长、甲首因为没有起到监督作用,各自罚银五十两;江宁县令糊涂办案,差点造成冤假错案,罚俸三月,并记过错。
如此判决既惩罚了奸商,又保住了南京官场的遮羞布,官商互利的局面得以保全,旁观的官员和与案相关人员一致表示没有异议。退堂后,几家欢乐几家愁,安必美南塔对长兴侯因势利导的判决心服口服,对沈钰的拔刀相助感激涕零,表示改日要登门拜谢、与沈家建立长久而更深层次的合作关系。
所有揽户和工匠都松了一口气。
林忠被当场释放,并在里长甲首的见证下拿回押金和应得的工钱,出了守备厅后一家四口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沈钰叫自家的马车送林霜和林忠一家回到李四巷,并约好三日后一起去观看蒋隋游街。
林霜第一次参观了林忠一家住的这间小小的廊房,见前后两间房屋窄小阴暗,屋里弥漫着一股酸腐味,这几天陈娘子无心打理酸菜坛子,酸味都溢出来了。
林霜看了心中一阵刺痛,她对林忠道:“我名下现在有两间铺子,一家在新街口,现在有人租着,另一间在南门大街附近的糖坊,准备收回来,听说前后各有四间房你们搬过去那边住吧。”
陈娘子想都没想就拒绝道:“那怎么成?那是伯府二太太给你的,让孙家的人知道铺子被我们占了,会看不起你的。”
“那你们就给我租金,就当我租给你们好了。”林霜心意已决,态度强硬道。
林忠劫后余生,这会还有一些心有余悸,他十分疼惜女儿,摇头道:“孩子,爹爹知道你心疼我们,但南京与别处不同,不管是做手工还是做生意都有固定的区域,糖坊里是专门的熬糖作坊集中地,我们住进去也不方便,还不如先住这里,离你还近一些。”
“明日我去问问沈少爷,看该怎么操作。您和娘这几日担惊受怕,哥哥奔波劳累,都已经筋疲力尽了,这几日就在家好好休养,等我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再来与你们商量。”
他们见林霜的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说。陈娘子一边紧紧拉着林霜的手,一边催她:“你爹爹已经平安无事,你快些回去,大家闺秀不好整天在外跑的,免得让人说闲话。”
林霜心里有数,安慰了他们几句,起身便要走。
林忠赶紧喊陈娘子:“咱们的押金和工钱都拿到了,现在手上宽裕,你带妞妞去把她看中的那件首饰买了吧。”
“她首饰多的是,每件戴不了两回,还不如典一件,戴两天还回去,既便宜又不浪费。”陈娘子心疼地抱怨道。
林忠立刻就不干,发火道:“你看哪个大家小姐是典首饰戴的?让人知道了还不笑话死?你让女儿还要不要做人了?”
陈娘子不情不愿,一边嘴里碎碎念,一边还是去拿银子。林霜赶紧按住她:“别折腾了,你知道我不喜欢戴首饰的,银子留着,咱们还有大用途呢。铺子开了后,不管做什么行当,估计还要添置不少东西,咱们初来咋到,一开始估计没有多少客源,得做好苦熬的准备,钱要计划着花。”
林忠和陈娘子都赞同的点头,林夏道:“真要开铺子,自然是做木工铺子,做一些家具或者木制农具卖。”
“等休养好了,有时间你们出门去逛一逛,看看别人的木工铺子是什么样的,考虑一下咱们的该怎么开,做哪些物品好卖。我去问一下沈少爷,咱们在糖坊的铺子能不能换到木匠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