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还是被他这句“直接办了”给小小的震撼了一下的。转头看了看哥哥,见他也没啥反应,便说:“你先下去吧。”
接着转回来问哥哥:“你觉得呢?”
哥哥翻了个身,吐出来俩字儿:“随便。”
“……”
这时画未进来,行礼道:“小姐,太后在外求见。而且舒公子回来了。”
我在内殿见的吕玉盈。到的时候她眼睛已经红了,一见我就哭道:“母后这才刚刚回来,便出了这等事,儿臣无能。好在慕容大人这次有惊无险,不然儿臣难辞其咎。”
我本来还以为应该她来宽慰我,现在居然变成了我来宽慰她。好不容易劝好了,我一边擦汗一边道:“前几日好似听闻,你与敏太祖妃起了冲突?这些日子我忙着,倒没看顾你这边。究竟怎么回事?”
吕玉盈支支吾吾的说:“也,也没什么。这等小事还是不劳母后烦心了。”
我近来因为哥哥的事情,耐心已经越来越差,而且这吕玉盈也真的太柔弱了,每次都是个倒霉状。我虽然心里很想忍住,但训斥的话已经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骂完之后又觉得后悔,果然她也吓得不轻,立刻给我行礼,道:“儿臣知错,可敏太祖妃毕竟比儿臣年长又是儿臣的长辈,儿臣到底不能冲撞的。”
我拉了她起来,刚好看到她旁边的小丫鬟一脸的焦急,立刻对她道:“你既然是贴身服侍太后的,自然也知晓。你来讲!”
小丫头“噗通”一声跪下,颤声道:“那日,那日奴婢与太后一道,要去紫宸殿看看陛下,路上遇到了敏太祖妃。因太祖妃行色匆匆,且面色很差,太后娘娘就问候了几句,结果太祖妃却呵斥太后无礼,不懂尊卑,罚太后娘娘在御花园跪了小半个时辰。后来是惊动了太皇太后,画未姑姑过去之后,太祖妃才放了太后走。”
我靠,这朱敏也太厉害了。
而且这事也太荒谬了。向来后妃之间争宠,我一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但这男人都死了,而且都还不是同辈人,她还真是不嫌丢人。
但我心里再怎么样也不能直接跟她说,只好叹气道:“罢了,这事你不要管了。合适的时候我会提点她的。”
吕玉盈赶忙行礼告退。我本想立刻去朱敏那里,但考虑到舒十七毕竟对我有恩,且这恩还不小,于是又马不停蹄的去见了舒十七一面,结果发现舒十七居然换了一件带刀贴身侍卫的宝蓝色锦衣。
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穿如此正式且有着彩色的刺绣的衣服,一时间竟有点呆。舒十七见我过来,笑了笑对我道:“思来想去,觉得若没个合适的身份实在不好时常留在你身边,这衣服你瞧我穿着如何?”
我狠狠咽了一口口水,说:“挺……挺合身的。”
结果眼见着舒十七居然真的一副要开始在我身边当差的架势,我连忙说:“这,这不行吧。你,你这人,做不了奴才的。”
玄珠也在一旁道:“十七公子怎能委屈做小小侍卫?小姐今时今日已身居高位,你就呆在她身边,没有人敢乱讲闲话的。”
舒十七摸了一下我头发,笑的温暖:“她过的已经很累了,我不希望再给她多添烦扰。”
玄珠一下子给噎住了,我也“呃”了一声,说:“我去朱敏那里,你就算是侍卫也不宜跟着我进去,还是在这里等我罢。”说完赶紧扬声道,“承喜!去叫人备轿辇。”
从朱敏处回来已经很晚,天都全黑了。我其实已经累的不行,但还是过去哥哥那里看了看。
哥哥已经睡下,我便只叫来崔临问了几句话,晓得已经无碍,就想着回寝殿泡个澡然后好好睡觉去。结果舒十七虽然穿个制服像模像样的,结果私下里还真是毫不避讳,直接在我寝殿等我。而且更可怕的是,这货居然还在我的浴池处洗了澡。
我过去的时候他好像刚刚沐浴完,房内只点了几根蜡,手里捧着卷书靠在榻上,头发铺开,发梢尚还带着水。昏黄的烛光柔和的照在他脸上,青色的长衫松松垮垮的穿着,好一幅……美男出浴图啊……
我特别尴尬的看着这一幕,把画未和玄珠都轰出去之后,特别尴尬的说:“你,你这是,这是……淋了雨么?”
舒十七冲我温和的一笑,说:“你最近是怎么了,居然看起来奇门遁甲?”
我“呃”了一声,道:“闲来无事便翻一翻,有什么稀奇的。”说完走过去把书抢过来扔到床上,坐在桌旁问他,“你倒是会享受。跑到我这里来偷吃桃梨。”
舒十七望了一眼盘子里的梨子皮,笑着从旁边端过来一个银碗,取掉盖子递给我,道:“想你说了一晚上的话必定累了,特意切了给你润喉的。赶紧吃吧,我一直冰着的。”
我半信半疑的接过来一看,只见碗里搁着切块了的水晶梨,梨核也挖了,入手确实是冰冰凉凉的,倒是把心里的烦躁祛了好些。
舒十七撑着身子坐起来,拿了个银签子取了一块梨喂给我,随口问:“朱敏如何了?”
我一边吃一边咕哝道:“她居然根本没想到我是为着下毒的事过去的,还以为我是为了她和吕玉盈吵架的事。后来我把供词给她看,她也不肯招。”
顿了顿,叹道:“唉!其实本来要招了的,就怪画未多了句嘴,她就又不招了。但其实画未也是好心,我看她平时挺机灵的啊……果然聪明人也有犯傻的时候。”
舒十七好笑的问我:“画未说了句什么?”
我无语的望了一把天,想了半晌,道:“就是什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推诿也没有用。不如好好招了——也想想你家人,总不好让那朱氏一大家子都陪你受罪之类的吧。”
舒十七闻言,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问我道:“现在如何处置?”
我说:“我是威胁利诱都用尽了也不管用,只好禁足了,叫了宫里的嬷嬷过去。听说宫里的嬷嬷们很有些手段,朱敏又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估计承不住。好歹能让她吐出一些来。”
我本觉得这是很无所谓的一句话,不料舒十七喂我的手势稍稍一顿,暗道了一句:“糟了。”
这话说的很轻,我原本没听清。待我细细想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到底是句什么话的时候,我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居然也是——“糟了”。
两个人对视着皆愣了一瞬,我立刻反身喊道:“画未!画未!玄珠!”
外面匆忙的脚步声响起,玄珠砰然推门而入,脸色苍白的失声道:“小姐!朱敏她……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