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一愣,看了那扇子两眼,确认无误后道:“敢问军师,去往何处?”
我道:“你不必多问,先把人马备好。要……一百人,和日行千里的大宛马,每人一匹。此事不可对任何人言及。我们要悄悄出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徐立立即半跪在地,沉声道:“末将领命,即刻去办!”
待他走后,画未疑惑道:“小姐,王爷怎会遣你出去办事?”
我想了想,她既然是皇祈的人,便万万不能把她留下,只能带在身边。于是道:“原因以后再说,这事很急,你也跟我一起走。”
画未愣了一瞬,点头道:“好。奴婢与小姐一起。”
一行百人趁着夜黑悄悄出营,走了半晌,方才纷纷上马疾驰,直往帝都方向而去。一个时辰后我们暂停休息,画未蹭到我身边,低声道:“小姐,我们走的时候,我好像看到王爷在到处找你呢。你们……怎么回事啊?”
我心里暗忖片刻,并不知道画未这人在皇祈的亲卫中是否有威信,在我与她之间这些人会选择服从谁。便道:“我们因这事小吵了一架。”
画未穷追不舍:“我见王爷特别心急的样子,而且咱们出来这事,王爷真的知道吗?小姐,你这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我笑了一下并未回答,两人默了半晌,画未突然低叫一声,震惊的看着我,道:“你……你看到那封信了!”
未曾料到她居然会猜到,我心下戒备,手已探向腰间匕首,却见画未只是问我:“小姐你,那封信……哎呀,你……我就说王爷怎会在这种时候遣你外出,你……”
画未缓了片刻,急道:“小姐你快快回去!”
我道:“今日无论如何我不会回返,你若想回去通风报信,那也随你。左右你我才三四年的主仆情,比不得你和皇祈。”
画未愣了半晌,怔怔道:“王爷告诉你了?”
我点点头。她沉默许久,叹一口气,与我道:“奴婢说过,下辈子还做您的丫鬟。这辈子又岂有丢下你一人的道理?”
这倒是我没有料到的,顿了良久,将她抱在怀中,浓浓一叹。
我安逸了近二十年,却不知为何,这半年来如此坎坷。我策马飞驰在一望无垠的大漠上,风刮在我脸庞,刀割一样的痛。
我想这世上确然没有感动深受这回事。针不刺在旁人身上,他们就永远不知道有多痛。
一如此刻的我,心里的寂寞、荒芜、万籁俱灰,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感受的到。
我曾说过,愿三十年后的我不会后悔。可如今我却不知道我是不是后悔了。若我不曾执意跟去大营,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若我不曾与他相知相许,若我们永远只维持做太皇太后与摄政王爷,或许这一切就都不会疼进我心里。
我已然失却了父亲、亲人。然而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他出现在了我身旁。他走进了我心里,在那里驻扎下来,却再也不走。
可如今的我,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握着满手的珠翠金玉,却穷到无以复加。
这时我方才领悟,为何舒无欢曾说,人生最大的痛苦是心灵没有归属。当我站在茫茫的大漠上,心已一片荒凉。
八日后,我们到达帝都。
我们已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可依旧还是来晚了。帝都城门已经紧闭,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帝都既是皇都,城墙自然是且高且厚,基本没有翻墙而入的可能。我低头细想片刻,对画未耳语几句。
画未“啊?”了一声:“这能行吗?”
我叹气道:“如今再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拼命一试。但愿不要惊动右相本人就好。”顿了顿,道,“若是惊动了,你们且护着我些,莫让他看到我的长相。”
画未只好点头,扬声对城墙上的守卫喊道:“我等奉摄政王爷之命前来,请开门让我等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