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余分钟后。
六辆警车自远处驶来,整齐的依次停在五金店门口。
廖云海下车,张冲急忙献媚的给他披上灰色的大衣,点头哈腰。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张冲宛如皇帝身边的太监,小心翼翼跟在廖云海身后,当他看到我时,眼中明显流露出怨恨的目光,估计白飞燕扇他嘴巴的事情还记在心里,而我则成为他仇视的对象之一。
我没有理会他,野狗在狮子面前龇牙咧嘴,徒惹人笑罢了。
“邓队,你还在这做什么?”廖云海没有先进入五金店,而是打量我一眼,道:“跟我说下过程就回去睡觉吧,这大半夜的就不麻烦你费心了。”
我扫了眼众人,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问道:“一队二队的人都在,孙治和徐福龙呢?”
“哦,他们啊,今晚的行动不需要他们二人参与,有我带领警局人手就够了。”
闻言我微微一愣。
其他警员已经开始进入现场,我看到白飞燕穿着一身白褂向我看来,眉目携着怒色欲走过来,我摇摇头,在明晃晃的车灯下眼神对其示意,令她进入五金店检查尸体。
白飞燕恶狠狠的盯着廖云海和张冲,一跺脚甩头离去。
见到白飞燕我心里的巨石落下,看来廖云海还没有张狂到勘察现场不带法医的地步。
“现在就开始排除异己,未免为时过早吧。”
廖云海大眼珠转了转,漏出伪善的笑容,对我说:“邓队,这是哪里话,孙治和徐福龙本身就跟你不对付,我这么做不也是在帮助你嘛。
平时你给他们的权力太大,难免会给他们养成桀骜不驯的毛病,借此机会小小惩罚一下,想必邓队心里还是蛮开心的吧。”
我冷眼瞧着廖云海,他的话的确说到我的痛处,这些年我在警局培养经营的办案模式是专对于犯罪团伙的,现在翻海龙覆灭,牡市的其余大佬纷纷归附枫叶酒吧,我所创造的模式则变得多余了。
但在孙治和徐福龙的脑海里却并非如此,他们习惯掌控权力后,对我的确冷淡,甚至敢争吵。廖云海被局长提携至一线,他们对我的态度突然改变,也并非两人对我佩服,而是在权力被剥夺时,我是他们唯一的靠山。
孙治和徐福龙并不理解我的想法,他们认为这份权力理所应当是他们的,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上级赋予的,既然能够给你,自然能够收回。
廖云海是做了一件,我极其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我思索后叹了口气,现在廖云海俨然已有要代替我当家做主的意思,从我见到案发现场后给他打电话时,他问出的话便可知晓一二。
只是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罢了,毕竟这警局的话语权还在我手中,而且我的经验、能力、名声都不会允许他取代我。
最终,我将今晚的经过详细讲述给了廖云海,留下一句话独自离开。
“廖队,替我告诉局长,我不需要一周的假期,三天后我会回到警局,照常上班。”
“好的,邓队。”
离开五金店,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前往戚老家中。
在车上,看着外面无尽的夜色,我嘴角不自主的抽动着。
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其中含义已代表着权力的流失,或者说是主动交出一部分权力。
今晚的案子就是牡市警局的一个转折点。
局长给我放假的意思,就是希望我不要在过多干涉某些事情,他认为我的权力过大,功高盖主,不谙人情。而我今晚若是执意参与案件的调查,很有可能会跟局长撕破脸皮,到时候他就不会只是安排廖云海分化权力,说不定会自己动手在暗中使绊。
我的位置,说好听点是刑侦支队长,其实就是一名警员。
永远没有能力违反上级的命令,最多不过是些无声的抗议。
所以我给廖云海留下最后一句话,减少假期,其深意是对局长的一种妥协:廖云海插手一线事务,我认了,但绝不能阻拦我继续破案,抓捕凶手。
我相信局长会毫不犹豫的同意下来,这样我也会舒服许多,我不喜欢功名利禄,亦不喜欢勾心斗角,我喜欢的,只是做好本职工作,扫平牡市的一切黑暗势力!
到了戚老家。
戚老坐在沙发上正在泡茶,幽暗的灯光在头顶闪烁,忽明忽暗,加上他那缓慢生硬的动作,给我一种诡异的感觉。
我抿抿嘴唇,并没有直接坐到戚老的对面,而是走进卫生间擦洗手上已经干涸的血渍,用肥皂洗了两三遍,才再次走回客厅。
“戚老,找我什么事?”我坐下沙发,叼起一根烟忧愁的问道。
戚老推过一杯茶“听说昨天发生一起命案?”
我没有惊讶,摇头道:“已经变成两起,刚刚在李美琴的家中,又死了一个人。”
“哦?”戚老揪起眉头,苍老的脸上皱纹横布,对我说:“看来你没有摊上好时候,现在的社会发展是越来越快,这人也越来越操蛋。想当年我们每天处理的都是些打架斗殴,意外杀人,简单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