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2岁穿上警服开始,柏头就从来没有参与过任何刑事案件,唯一一次碰上杀人犯,是他在社区进行人口普查时的遭遇。
那次过后,别说刑事,就连民事案件,局长都不再让他出面了,而是把他关在警厅里,当一个收纳案卷的办公员,每天按时上下班,比什么都闲。
但这并未阻拦柏头的“野心”,他经常偷偷脱掉这身警服,到处跟着警局里的师兄师姐们出警,有些时候能侥幸瞒过去,大多数还是会被局长逮住臭骂一顿。
久而久之,这个没有结婚,也没有管教过孩子的叔叔就懒得去说他了,只是跟他说了上面那句话。
有一次,柏头从一名能称作半个兄弟的警员嘴里听到一个秘密,讲他的叔叔之所以能当上这个警局局长,全都是因为他的父母死在了金三角,所以换个层面来讲,害死自己父母的人,就是这个叔叔。
柏头个子不高,和大多数老挝人一样,但他很生气,生气到把那个警员的牙齿都打掉了三颗,并发誓跟他绝交。
后来这件事被局长知道了,柏头又被臭骂了一顿。
他问为什么?
局长就说,他说的对,你父母就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柏头跟个被抢了所有零食和玩具的小孩子一样,抓着这个叔叔的衣领子,一边哭,一边打,一边骂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东西。
局长没反抗,也没说话,硬生生抗住了一个成年人宣泄时的所有力气。
第二天,万象警局联合内比都,清迈的警局,又组织了一起缉毒行动。
像这样的行动,每个月都会发生一次,可见金三角的毒昌盛之大。
但这次领头的人,是那个被柏头骂成贪生怕死之人的局长。
这一去,就是两个星期。
等柏头终于把心中的芥蒂放下,决定跟这个唯一的亲人好好道歉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这段视频。
然后便是一则消息,传遍了整个老挝——万象警局局长,在金三角行动中,被某个毒-贩集团割喉。
当初父母死在金三角的缉毒行动里时,柏头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别家的孩子都早早被父母送去了学校上学,他就成天没日没夜喜欢往家外跑。
跑去做什么呢?
跟那些比自己还大几岁的孩子王打架。
父母每回把他带回家的时候,都要把他吊在房梁上抽打一顿,威胁他要是再往外面跑,就送他去万象的寺庙里当和尚。
哪知道柏头压根不怕,反而变本加厉,越来越野。
可等他稍微懂事了之后,耳边就再也听不见父母的啰嗦了。
连那个空荡荡的家门,他也再没有勇气走进去了。
等到当了警察之后,柏头才知道有这个叔叔的存在,不说相依为命,视叔如父,至少也让他从失去双亲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成人礼的时候,柏头抱着父母的骨灰坛子,当着世上唯一一个亲人的面,发誓要进金三角干掉那个害死了爸妈的毒枭,然后把骨灰和那个毒枭埋在一起。
这也是唯一一次,柏头没有遭到叔叔的责怪。
“唉。”
房间里回荡起一声幽叹。
接着,便是泣不成声的哽咽。
直到昏暗的办公室大门被推开。
一缕缕光线照射进来。
柏头身躯一僵,转过身看着这个曾经被自己揍掉三颗牙齿的家伙。
“有人往警局门口丢了一个行李箱。”
“里面,是一具被分成二十四块的女尸。”
“装满了香囊。”
柏头浑身紧绷,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