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霏盈乃莫衍次女,娇生惯养,韩国从文,因此自幼起便习琴棋书画……”
身为帝王座下十二暗卫之首的付池几乎无声而入,便见一人正垂首恭敬陈述着,而天耀帝拨弄着手上翡翠扳指。待他说完,方勾起抹冷冽的笑:“仅仅如此?”不待下属答言,却是偏过头对方入门的付池道:“朕若未记错定朝前甲等死间共三百四二人,约三十人派入韩国,定朝后约七百五十六人亦有十余人长伏于定水郡一带,三人专伏于安平侯府,是也不是?”
付池道:“是,陛下所记不差。”
天耀帝却淡淡道:“耗费那许多人力物力,结果所得不过与市井流言无异,朕看倒不如省下这些另作他用的好。”
那陈述者一听立时跪下请罪,便是付池也心中一凛,暗道帝王这脾气来得几分怪异倒似迁怒,回思日间种种,猜测何事竟能引得自己心思深沉更甚千尺深潭的主子动了怒意,莫非……莫非是那首琴曲?
“陛下,那莫侧妃自幼养在深闺鲜少出门,确实……虽对琴艺颇有造诣,却并无异处。”
天耀帝闻言却只扫了眼仍跪着的下属,那人头始终垂着,但被帝王的视线扫到身体便不自觉的震了震,似乎苦思冥想片刻,才斟酌道:“不过据报莫侧妃性子偏天真娇柔,素不谙世事……”
他话未完,祁恒煦已是轻笑了起来,对付池道:“就你暗中看来这“天真娇柔,不谙世事”八字形容的是否贴切?”
别说是否贴切,简直是天差地远!
付池照实禀道:“若要贴切只怕需换“沉静淡薄,滴水不露”这八字方可。”
天耀帝却不曾答他,只静静坐着,垂眸不知思些什么,待到跪在地上之人腿已然麻的失去知觉时,才忽而开口道:“她醒了?”
若是他人对着这毫无征兆的一问怕是要一头雾水,付池却低声如压下长叹般道:“是,不过……”
“侧妃娘娘的手受毒最深,虽然服了解药,但只怕……”行医数十载的老者小心翼翼地禀告着。
“本王不想听到这些。”冰冷的声沉得仿若坠入寒潭之底,忽而却又笑了,“本王希望在十日后听到爱妃抚再一新曲,明白了么?”
“这……是,老朽一定尽力,可万一……”
“不是尽力。”回头微笑着,祁恒逍眸睨视着他,“也没有万一。”老者明显地颤了下却只敢低头连连应声,“府中的奇药异珍你只管取,不用回禀,明白了么?”
祁恒逍看似玩世不恭随心而为,实却治府极严,这府中大小器物均有登记取拿皆需上报,如今居然破此先例……
老者心似乎随着花白的胡子一同抖了抖,本就不怎么直的腰弯地愈发低了:“老朽明白,明白。”
轻笑一声,祁恒逍挥退老者自顾走回寝殿,分明天朗气清月色正好,心中却是郁结难解,有什么东西堵着难受偏偏又抓不住摸不到,反倒叫人愈发添堵……
“回来了?”
一脚才跨进殿门,却听一个清脆的声响起带着一分说不明道不清情绪,祁恒逍步子缓了缓,回过身却是一手轻轻一挥,暗中霎时可见几个人影闪过,他这才转过身反手关上了门,沉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宋惜晴涉嫌下毒予以软禁,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王妃若不来一趟怕遭怀疑吧?”何依挑高眉,忽而勾起抹略带嘲弄的笑,“怎么,王爷温香软玉刚享受完,嫌我这昨夜黄花碍事了?”
“又胡说些什么。”祁恒逍皱皱眉,却是不以为忤的样子,自拿了茶壶倒水喝。
“胡说?”何依闲闲靠在椅子上全不是白日里端庄的样子,若是林素月在此定会瞧出这副态势的何依才是当年的“妙手玲珑”。
“你对莫霏盈很特别。”
仍是听不出语气的话却令祁恒逍握着杯子的手一顿,“胡说。”
“又是胡说?”何依觑着他,似笑非笑,“王爷今夜似乎尤为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