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铭枫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便是娶了你,可惜他没那个福气和你一起白头偕老。”屈母颇为感慨,一想到那个失去的孙子,心里不禁涌上一股酸楚。她掏出手绢擦擦眼角,好一会儿才稳定下情绪,“小伊,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给铭枫的报应,你说蔚微怎么就在结婚的时候流产了呢。”
屈母一说起这个,情绪便激动起来。
她盼这个孩子盼了好久,当时一听说杨蔚微怀孕,她就去置办了小孩的玩具衣服,她倒是真不在意倒是是男孩女孩,都是自己的孙儿,她都喜欢。所以,男孩女孩的都置办的整齐,她甚至找了人单独辟出一间婴儿房。
每天她一个人无聊的时候,便翻查着字典,准备着给孩子起名字。
然而,这个颇受期待的孩子,还没在母亲肚子里待够几个月,便离开了,她怎么能不伤心。可是,她伤心,又不能在屈铭枫和杨蔚微面前表现出来,她知道,孩子没了,做父母的要比她这个做奶奶的还要心疼,所以,她只能打电话找顾伊出来,陪她说说话。
“伯母……”顾伊的话便要脱口而出,让她及时压住,吞回肚子里,她看着屈母这么难受,很像告诉她杨蔚微可能是假怀孕,可是,她又没有证据。就算是有证据,顾伊也不能说,起码,这个话不能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要是她在杨蔚微的婆婆面前,说她的坏话,让别人知道,还以为她顾伊对屈铭枫多么难以释怀呢。
“伯母,这是个意外,屈铭枫和杨蔚微都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顾伊转移了话锋,安慰着屈母,既然杨蔚微那么爱屈铭枫,自然愿意为他生孩子,这点,屈母倒是不需要担心。
“其实杨蔚微真的很爱屈铭枫,他俩那么恩爱,孩子很快会有的,到时候,说不定一下来个多胞胎,伯母您忙都忙不过来呢。”顾伊打趣道,极力缓和着气氛。
“小伊,你还是那么善良,谢谢你安慰我,我就是想到那孩子还没出来见过世面就走了,感觉心里难受的厉害,还好有你陪着我。”屈母拭干了眼泪,有些情绪,哭一哭便好多了,“唉,当年要是没出事,你和铭枫的孩子也该这么大了。”
屈母比划着孩子的高度,眼睛里迷蒙着雾气,向往着自己营造出来的幻象。
提到这个,顾伊只能尴尬的笑笑,她和屈铭枫已经是不可能了。屈母话里话外都透漏着对顾伊的赞扬,透漏着她和屈铭枫分开的可惜。这个,顾伊还真不好接话,只能陪着笑。
“小伊啊,你是不是不能原谅铭枫?”再怎么对顾伊好,但她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屈母既然喜欢顾伊,自然是关心她对自己儿子的态度,这么问,也无可厚非。
顾伊愕然,随即便释然了,想必屈母应该不知道屈铭枫婚内出轨的事,她说的应该是屈铭枫在自己失踪四年里另觅新欢的事情,“怎么会,任谁遇上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没有尽头的等下去,而且我现在也有了炎鹤,他也和杨蔚微结了婚,他能幸福我替他高兴。”
“小伊你就是这样,要不是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一定要铭枫再把你给娶回来,咱们还做婆媳。”屈母今天的话尤为煽情,或许是真的对顾伊极其喜欢,她眼眸里对顾伊的赞许和那种不舍,让人心头一暖。
“伯母你要相信屈铭枫的眼光,杨蔚微不比我差,说不定你们会相处的更好的。其实,哪个女人遇上您这样的婆婆都是她的福气。”顾伊这话倒是真心的,杨蔚微哄起长辈,那可是一套一套的,你看,沈仁贤不就被她红的团团转。
只要杨蔚微肯下功夫,肯装乖听话,再配上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仅对男人有用,对老人更有用。
“小伊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小嘴跟抹了蜜似的,以前你可不会这样。”屈母笑着去点顾伊的额头,像一个母亲与自己的孩子嬉闹。
“哪有,我是因为和伯母您在一起,看着您心里也甜,说出的话自然也带着甜味儿。”和屈母一起,顾伊总是可以丢掉各种拘束,显露她小女儿的姿态。这种状态,只有在她非常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展现。
“今天跟你说了这么多,我的心情也好多了,以后伯母还找你聊天好不好?”屈母心情似乎舒畅了不少,脸上也有了笑意,不再是没有血色的衰弱。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包的紧紧的袋子,里面薄薄的,屈母把塑料袋子打开,里面包着的俨然是一双手工鞋垫,上面还绣着一对鸳鸯戏水,“天渐渐凉了,你的脚总是冰凉的,我就连夜给你赶制了双,脚是女人的宝儿,脚要是保护不好,这身体也会跟着患病。我好不容易找了一双你以前的鞋子对照了对照,也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
顾伊眼眶盈热,鼻尖酸酸的接过鞋垫,上面的交颈鸳鸯绣的活灵活现,边上绣了四个大字:百年好合。
“伯母您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怎么还做这些。”顾伊看着屈母手指上的勒痕,那是拔针抽线的时候留下的,她这么大年纪了,穿个针都费事儿,却还想着自己的脚寒,她一定是眼睛对着灯,带着老花镜仔细辨别着花纹。
顾伊光是想想都眼睛疼,心里泛着酸楚。若不是屈母是屈铭枫的妈妈,她们以后一定夜壶相处的很好,可是,她现在和楚炎鹤在一起了,就必须注意自己的举动,不能让楚炎鹤多心。
“不做了,以后都不做了。”屈母摇着头,没有那个她想做给的人了,“你就当是伯母提前给你的新婚礼物,就是不值几个钱,怕你嫌弃。”
“伯母你说这话我就不高兴了,你这个才叫无价呢,所谓礼薄情重,我知道,这一针一线,都是你对我的关心。伯母我收下了,谢谢你。”顾伊把鞋垫仔细的包好,放进包里。眼眸里笑眯眯的盛满感动,对于屈母,她恐怕要亏欠一辈子了。
顾伊又陪着屈母聊了一会儿,直到屈母心情的乌云消散,才送她回家。顾伊在车里坐着,看着屈母步履有些蹒跚的走进大门,还转过身,跟她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