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衡到萧家的时候,萧老爷子似乎已经得到消息了,正一个人正经危坐的在偌大的客厅中独自品茶。身后只站着纪嫂和当初那个医生。两人默然挺立,看见迟衡和后来冲进来的一大帮人,却也只是抬眸看了一眼,随即垂下眼睑。
萧老爷子细细闻了一下手中茶杯飘出的幽幽茶香,顶级铁观音的香味充斥鼻尖,老爷子陶醉般的嗯了一声,这才放下茶盏笑看他。
“你到我这儿来倒是少见,坐下来喝杯茶吧!”萧老爷子看着他,脸上挂着笑意,却不达眼底。迟衡是见过风浪惯了的,知道老爷子这是在拖延时间,倒是一点也不给面子。
“不用了,我是来接回小蔚的,这丫头在这儿怕是闯了不少货打扰您老人家了。”他话没有说的太明白,明褒暗贬的回了一句,便自顾自的往客厅后面的楼上走去。
虽然这个大院和迟家原本的大院不同,但他也知道,大院里房子的风格几乎都是差不多的,老一辈的军人不喜欢把家里弄得花里胡哨的,也因此,即使不需要人引路,他也能大概猜到自己想找的人在哪儿。
“你说的可是你的侄女?她可不在我这儿!你何必这么着急呢?后生小辈中如今你算是锋芒毕露的了,少见你到大院里来玩,坐下来陪我这老头子喝喝茶吧!”萧老爷子带着笑意第二次唤下他,语气不急不缓的,却坚定的很。
迟衡知道这个宅子里没有人可以再把迟以蔚带走,何况既然他老人家已经说了两次了,若是再驳了老人家的面子,倒也不是太好。如今,他还不想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老爷子,您有话就直说吧,我并不爱喝茶,还是如此顶级的铁观音,给我倒也是浪费了。”迟衡端坐下来,面色严肃,眼神锐利的直视着他,反而让萧老爷子有些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萧老爷子忍不住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茶水,只觉得入口苦涩难当,让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梗在那儿独自难受着。
“前几日小女琪琪邀请你侄女过来玩了几天,却又没跟我这个老头子说。平日里我也忙得很,很少注意她的事儿。只是今日,我正准备着把她送回迟家,却没想到……半路……人被劫走了。”
迟衡眼神猛地转狠,几乎已经算是恶狠狠的瞪着萧老爷子了,咬牙切齿的道:“你说什么?小蔚被人劫走了?是什么人?”
他的语气近乎咆哮,饶是萧老爷子这样大半辈子风雨中过来的人,也不由得被吓了一跳。平日里对迟衡的听闻,多数也只是他在部队的各种功绩,大院里的老一辈也总是忍不住拿自家的孩子同他比较,无一人不称赞他脾气顶好。
可是如今看来,他哪里的脾气好?像是头暴怒的狮子一般看着他,恨不能就这样把他撕裂似的,萧老爷子忍不住紧张了一下。毕竟是自家有错在先,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有些尴尬。
“这……我也不知道,在经过郊区的高速路交流区的时候,突然被一群十几人的武装部队劫走,但我看他们那群人,似乎对她没有什么恶意,而且他们的速度极快,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迟衡嘲讽似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提醒他高速路交流口的时候他曾经利用迟以蔚威胁迟衡的这件事,让萧老爷子越发尴尬起来。
眼见人不在萧家,迟衡算是半秒钟都呆不下去,一边指挥人一边往门外走去,快到门口时,迟衡回头看了萧老爷子一眼,冷冷的盯着他,阴鸷的眼神十分骇人,“您最好祈祷小蔚能平安无事,否则,我至少能保证,萧琪会跟她有一样的下场,毕竟比她更狠。”
萧老爷子愣住了,半晌才眨眨眼缓过神来,第一次觉得,和小辈的交锋更让他觉得疲累。迟衡并没有什么心计,也不打算暗地里对付他。可就是这样的直接,反倒让他更觉得恐惧。因为他知道,越是明白下战贴,就表示迟衡越是有把握。而他,也逃不掉。
迟衡心头越发慌乱了,脚步凌乱且匆忙的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人开口,想了想道:“那段郊区的路面平日里就没什么人,只有一个部队驻扎在那儿做短期训练,你们马上启动地面雷达,还有各个路段的机密追踪器等等进行跟踪。明天日落之前,我一定要知道她的下落!”
他们到萧家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也就是说到明天日落之前至多只有24小时,这其中还包括要申请开启地面雷达的追踪和机密追踪器,这些只有特种作战时才能开启的一级追踪器,光是要报备就需要至少三个小时。
但每个人都不敢马虎大意,他们都不知道,明天日落之前能不能找到那个女孩。但是他们知道,如果找不到,他们可能会面临的,将是怎样恐怖的暴怒中的狮子。每个人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开始着手准备调查和搜索。
迟衡匆匆上车,才刚刚进入车内,立马换了一部手机,先是联系了还在等消息的庄正和程逸轩,这才打开手机界面,直接硬是进入驻扎在这附近的某团三营的防御系统,找寻在那附近开启的各种雷达和远程监控等等……
一点都不在乎他这种做法,可能造成的后果。现在对他来说,什么都没有迟以蔚重要。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只知道他如今心乱如麻,慌乱不堪。哪怕是以前跟着特种部队一起执行任务快要失败时他都没有这种感觉……
他不敢想象若是再迟一些,他的小蔚会遭遇什么样的危险。脑中各种被绑架的人质伤害案一点一滴的浮现,甚至有些恐怖份子出于对部队的挑衅等等会做出绑架军政机关的家属作为人质肆意伤害。光是想到这里,他都已经不寒而栗了。
原来,有些痛苦担忧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是真的无法理解。他现在终于知道,之前团长的妻子失踪的时候,为什么会那样疯狂焦躁了……因为他明显能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比那位团长更加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