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路滑她又跑的急了,好几次险些没稳住脚步。她本想停下来不愿再追,可是一想到那辆车里的人很可能是迟衡,是她等待了这样久的那个人,蠢蠢欲动的心却怎么都不愿停下,只能一面注意这脚步一面继续追着。
才一会,她便已经气喘吁吁了,抬头一看,那辆车却刚好停在第一道阻拦前,十分畅通的过去了,迟以蔚越发坚信了。除非是部队里少校以上的军衔,否则其它人不管开的什么车都是要接受检查的。
一思及此,迟以蔚的双目都亮起来了!越发觉得这车里的定是迟衡,更加顾不得脚下,带着满满的笑意和思念,看着前方那车的背影,深深的烙印在心底。
迟衡始终注视着身后,见她总是跑跑停停的追着自己的车子不免担心,看她好几次险些摔倒更是惊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好容易终于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却又倍觉失落。
前面开车的警卫员看不下去了,有些没大没小的问道:“既然担心为什么不见面呢?”
迟衡只是苦笑着,那吓人的嗓音微微往外泄露着悲哀:“就连你看我现在的模样,十次都有九次是皱着眉叹息的,你想,她那样娇娇气气的小丫头要是看到了,还不得哭死?打小就被我宠的没边的丫头,我怎么忍心看她在我面前那样哭着呢?”
警卫员颇不以为意的撇撇嘴,“您现在是这么说,等到以后她知道这件事了,指不定怎么怨您呢!就因为这种理由,让她一个人在外面等了您这么久,我就不信她的伤心比知道真相之后的伤心少。参谋长,此一时彼一时,我看迟小姐不像那么柔弱的人。”
迟衡只是愣了愣,回头没有再看见她的身影,终究是沉默了,只是挥着手让他把车开进去。他扭过头去看着外面缓慢移动的景色,发呆了好半天却不再开口说任何话。
不可否认,警卫员的提议让他心动了,可是那个已经看不到身影的丫头,可能是追得累了所以停下来了的丫头,他见她还虽然苍白着脸色,但是又长高长胖了不少,终是放心了。哪怕没有他在,她也依然过得很好,那么他,就不该这么时候再出现在她面前打扰她。
虽然知道她和那时看到的男人的关系是他自己误会了,可是他如今这模样不管叫谁看了都只会心疼而没有任何用处。想起小时候她眼底深深的膜拜和骄傲,他便再没有了回头的心思。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在看到她眼底的崇拜和骄傲变成心疼和怜惜时还能无动于衷。他不能确定,这样的自己是不是还能带给她幸福。一个已经被掏空身子,再没有了往日张扬大气气质的迟衡,是不是还能把她娇宠的像个孩子。
迟以蔚已经不知道停下休息过几次了,只觉得自己眼前越来越黑,还来不及护好自己的身子,更来不及找警卫亭值班的警卫给她帮忙,她便已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昏倒之前脑子里的念头却是,糟糕,这次见不到他,下次不知道能不能再这么幸运了。
雪白的地上多了一个人,从警卫的方向往下看却是什么也看不见。迟以蔚穿着白色的棉袄带着白色的帽子,往地上一躺便迅速和地上的雪融为一体,如果不是走进了看根本看不到,而就在这时,她的身体,忽然开始有些颤抖起来……
迟以蔚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处医院了。身边站着的,是一名完全不认识护士。那护士见她醒来柔柔的笑了,弯下腰很是和气的问她:“要不要喝水?你刚刚醒来现在喉咙一定很不舒服,不过只能喝三小勺,不能多了,不然也会难受的。”
迟以蔚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点点头应下了。趁着护士转身倒水的瞬间,淡淡的打量了一下这件病房,看起来很新而且很舒适的样子,如果不是这张病床太像病床了,她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在梦里去了某个酒店。
整套的沙发茶几和地毯,还有嵌入式的液晶电视,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也是分开的,甚至还能从开着的病房门看到外面的客厅。看起来就很高级的地方,迟以蔚自然不会自大的想着医院会为她这样一个没钱的病人准备这些东西。
她喝了护士喂下的三小勺水,总算觉得嗓子好受多了,便张张嘶哑的厉害的嘴艰难的问她:“我…怎么…会在…在这里?”嗓子似乎已经红肿了,说句话都难受的紧。
那护士依旧是笑容甜甜,扶着她坐起身,又调好靠背后才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道:“这是苏先生的意思,我们只是照做而已。至于您为什么在这里,就要问送您过来的人了。据说是个路过的人,叫什么名字也没有留下。”
迟以蔚点点头,默默的看着这个堪称万能的护士没有开口,因为心里明白知道有些话确实是不能说的,在这护士的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好似十分正常一样,淡定的让她觉得本该如此。
静默了半晌,她猛然想起自己是跌倒在去找迟衡的路上的,再看看外面的天气,似乎才刚刚日出没多久一样,太阳刺眼的光芒洒了进来,反射的外面的雪,看起来莫名的让人眼晕。这些事情她仅仅是蹙眉,却让人看明白了,事情恍惚是真的没有这样简单。
医生进来的很快,快的让迟以蔚还来不及问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院长便带着一票的医生护士连忙走了进来,在迟以蔚还一头雾水的时候忽然哭了出来,让人不知所措且摸不着头脑。
“迟小姐,您感觉如何?”院长眨巴着大眼睛站在她面前略带哀戚的问。
迟以蔚话说的太慢,只能迷茫着连忙点头。院长约莫是觉得有些惊讶,看了她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见那护士摇了摇头,忽然加大了声音趴在她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