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离透过书房窗户看到了院中的一幕，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相信了眼前这个欧阳玄的确透着一股孩子气，除了长相之外，跟七年前的欧阳玄几乎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欧阳玄除了在书房和练功室，其他时间几乎都在缠着何离，尽管何离心中还有当初的阴影，但实在架不住欧阳玄的软磨硬泡，短短月余的时间，竟然真的将眼前这个欧阳玄和失忆前的当成两个人了。

这天晚上，何离在书房处理公务，欧阳玄则在一旁陪着他，时不时给他添茶磨墨，间或叹口气：“阿离哥哥，要不我让你和右护法换一下？我看他每天都清闲的很，你却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何离笑了笑：“右护法掌管教中银钱，一点也不清闲……你要是觉得困的话，就先回去休息吧。”

欧阳玄却不愿意离开，说是要等何离一起走，自己却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角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何离终于处理完了教务，刚准备叫醒一旁的欧阳玄，却见欧阳玄整个人从桌上弹了起来，像是被什么可怕的噩梦惊醒一样，额头上满是汗珠。

“欧阳玄，你怎么了？！”何离担心地摸了摸欧阳玄的额头，确定对方没有发烧。

欧阳玄惊魂未定，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我……我刚才又梦见了烈通天站在巷子里……”

何离闻言不由得沉默了。

欧阳玄从小就是个四处乞讨的孤儿，偏偏却生了一副好皮囊，冥火教前教主烈通天在街上看见了小欧阳玄，心中起了歹意，便把小孩骗进了破庙里，好在何离及时出现，救下了欧阳玄。

“欧阳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通通忘掉吧……”何离犹豫片刻后开口劝道。

欧阳玄却痛苦的摇头：“我没法忘记，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烈通天当时看我的眼神……从那之后，只要一想起可能会有其他人跟烈通天一样，对我怀有那样的心思，我便恨不得杀了那个人……”

说到这里，欧阳玄缓缓垂下了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何离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六年前，欧阳玄的生辰那日，自己拿着欧阳玄的衣物自渎之时被对方发现了。

何离至今还能记得当时欧阳玄脸上的神情，那是一种混合着失望、厌恶、痛苦种种负面情绪的神色。

只怕那时候的欧阳玄也是将自己认成了烈通天之流，所以之后才会彻底疏远自己……

终于弄明白了自己和欧阳玄的隔阂究竟从何而来，压在何离心中数年的担子终于变轻了许多。

“欧阳玄，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对你有异样心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你会怎么做？”何离开口问道。

欧阳玄闻言眼前一亮，一改之前的颓丧神情，嘴角噙着笑：“要是阿离哥哥，那自然好了！其他人怎么能跟你比呢？”

何离苦笑着摇了摇头：“可一年之后，你却不是这么说的。”

欧阳玄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怎么又提我失忆之后的事？我不是都说过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那个人跟我没关系，现在站在你面前，说喜欢你，想要娶你的人只是我而已。

你只要闭上眼睛，好好想一想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你那样……”

何离依言闭上了眼睛，他一遍又一遍询问自己的心，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复，于是他睁开了眼睛，冲着欧阳玄露出了一个笑。

“我的心告诉我，我也是喜欢你的。”

不要说这样的气话

冥火教教主和左护法要成亲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教中，在卓凌然前来询问的时候，欧阳玄不仅不避讳，还公然在议事殿中给四大长老和卓凌然都分派了差事。

“本教主和左护法都不太懂这些繁文缛节，还要麻烦孙长老多操些心，我想过了，我和左护法的婚事不需请其他门派的人前来，只要我们教中上下一起见证便可以了……

至于这大婚用的喜服嘛，倒是真要费心考虑考虑，崔长老，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卢长老，至于选定良辰吉日的事就由你来负责，记住，日子越近越好，最迟也得是下个月……”

欧阳玄自顾自说着，全然没有看到台下卓凌然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还没等欧阳玄把话说完，他便忍不住打断了话：“教主，您是在跟冥火教……不，是在跟天下人开玩笑吗？男子跟男子怎可成亲？再说你和左护法亦师亦兄，属下还听闻您是由左护法亲自教导长大的，你们这样的关系要是传到江湖中去，还不被人视为败坏伦理纲常？！”

欧阳玄闻言脸色变也未变，只是冷哼一声：“右护法，你何时看到本教主在乎过江湖众人的指点议论？又何时看到本教主理会过那些所谓的纲常伦理？世上佣人爱自缚便罢了，我们冥火教高居山巅，远离尘世，原本还以为可以免俗，没想到我麾下的左护法就冲出来做了第一个‘卫道士&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