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河邀请三位客人依次入座,四人围桌而坐,那坛陈酿也被摆在了桌上,酒壶酒杯都准备齐全后,上清真君将目光转到了苏陆身上。
“刚才听到六王子说给紫河带了特别的礼物,怎么,还不准备拿出来吗?”
苏陆在上清真君面前倒是乖觉的很,连连摆手道:“我怎么担得起真君这样称呼,真君直呼我的名字便可,至于这礼物嘛……”
说到这里,苏陆故意拖长了声音,卖了个关子,接着将食盒摆在了木桌上。
“你送给紫河真人的礼物是吃的?”月闲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个食盒。
苏陆点了点头:“不错,我听闻凡间之人过寿时都要吃汤饼。”
上清真君不免觉得好笑:“你不远千里来星沉宫给紫河贺寿,就带了一碗汤饼?”
苏陆当着三人的面打开了食盒,从中端出了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梅花汤饼,一本正经道:“这碗汤饼是我从别人那里学来,自己照着做的,先用白梅和檀香末泡水,再和面擀出薄皮,五张面皮叠在一起,用梅花样的模具凿出梅花形状,等煮熟后倒入鸡汤清汁中,这碗汤饼也就做成了。”
这一番说辞下来,别说上清真君了,就连月闲都听得啧啧称奇:“居然还有这样的做法?等我回到宫中,一定要让宫人照你说的法子做一遍。”
苏陆闻言只是抿嘴笑,又将那碗面端到了紫河面前:“这梅花汤饼一定要趁热吃才行,否则鸡汤冷了便不鲜了。”
紫河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汤饼,刚准备放入口中时,忽然听到一旁的月闲开口道:“紫河真人,请先等一等……”
紫河诧异地抬起头看向月闲:“长帝姬,是有什么不妥吗?”
月闲浅笑:“我只是想着这汤饼是要入口的,应当小心仔细些才对。”
苏陆闻言浑身一颤,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看向月闲,语气有些微妙:“长帝姬话里的意思是,我会在这汤饼中下毒吗?”
上清真君也道:“苏陆说的没错,况且凭紫河的身份,毒药对他已经不起作用了,长帝姬想必是多虑了。”
月闲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话虽然说的没错,但即便如天帝那样的上神也并非毫无破绽,有时候对众仙而言算不得什么的物件,却偏偏是天帝最害怕的东西。”
月闲的话倒是提醒了上清真君,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长帝姬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天帝当初修炼的是纯阳的功法,往往需要避讳至阴至寒的物件,尤其是长帝姬您宫中的西极泉!”
“西极泉?”紫河倒是听说过这眼泉的名字,传说上古之时,常羲月母生了十二个月亮,每天晚上都会将十二个月亮泡在西极泉中洗浴,世人皆知,日乃至阳,月乃至阴,久而久之,这西极泉便成了三界之中至阴所在,天帝会避讳西极泉水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月闲颔首:“不错,所以天帝才让我来掌管西极泉,为的就是防止有不臣之心者借着这眼泉水生事,再加上我生来就有一双异瞳,可以分辨食物酒水中是否有异物,故而在我闭关修炼之前,天帝每每出席宴会都会带上我。”
“什么?长帝姬的意思是,若是这汤饼之中真被人下了毒,您一眼便能看出来?”上清真君十分惊讶,他知道从前天帝与长帝姬关系亲密,却从来没想过天帝带着自家妹妹出席宴会,为的是让妹妹帮自己“验毒”,只是这天帝也太过敏感多疑了,算上三界,能与天帝抗衡的又有几个?
月闲认可了上清真君的说法:“不止是毒,凡是异物我都能一眼瞧出来……若紫河真人不介意的话,不如我来帮您瞧瞧这碗汤饼可有什么不妥?”
苏陆闻言,双瞳猛地缩紧,两只手紧紧抓住了膝盖上的布料,他的动作全被坐在旁边的月闲收入了眼底。
紫河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做实在是伤了苏陆的一片好意,便道:“长帝姬的心意我领了,只是天帝是纯阳之躯,所以才会避讳至阴之物,但我不一样,这世间应该没什么东西能伤得了我,我看这碗汤饼就快凉了,还是不要辜负苏陆的好意才是。”
“唉,话不能这么说,苏陆自然是一片好意,可你想想这食盒一路从青丘拿到星沉宫,中间会遇到多少环节多少人,说不定哪里就出了岔子呢?你就让长帝姬看一看,也好安心嘛!”
上清真君一边说一边将汤饼端到了月闲的眼下,满脸期待地看着对方:“长帝姬,您看看,这碗汤饼可有什么不对劲的?”
紫河一眼便看穿了好友的小心思,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无奈摇着头苦笑道:“你不过就是好奇,想看看长帝姬是如何显神通的,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上清真君被戳穿了也不恼,只顾着牢牢盯住月闲:“长帝姬,结果如何了?”
月闲垂眼看着那碗汤饼,眨眼之间,那碗中的汤忽然荡起了一层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入了汤中似的。
比起上清真君的好奇,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苏陆,脸色简直可以用铁青两个字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