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壑清不明所以地接过紫河手中的竹竿,却见紫河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在空中一勾,两根竹竿的顶端忽然升腾起一团赤红色的火焰,不过转眼间,两个简易的火把便做好了。
“真人,您这是……”
紫河举着手中的火把,声音中透着冷意,他并不喜欢被人耍弄,一次便也罢了,厉昭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倒真让紫河生出了几分怒气。
“我刚才计算过了,从这里到竹楼只有不到九里地,从现在开始,我们举着火把往北边走,若是九里地后仍旧没看到竹楼,我们便一把火将整片竹林烧个干干净净。”紫河的声音不大,语气中甚至还有几分温和之意,但配上如此凌厉的威胁之语,便让万壑清觉出了几分肃杀之气。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惠风和畅的竹林内忽然静谧了下来,空气似乎在霎那间凝结了,唯有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在竹林内回荡。
万壑清面露了然的微笑,让他眼角下的那颗泪痣显得更加生动夺目,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在火把燃烧殆尽前,果然远远地瞧见了那栋竹楼。
虽然厉昭然将竹林结界重新改进了些,但那栋竹楼却依旧保持着紫河第一次来时见到的模样。
竹楼前站着十来个男女,仔细一看仍旧是溪流岸边见到的那几位身着白衣红袖的魔族中人。
那位名叫如芍的女子依旧站在最中间,见到紫河时嫣然一笑:“如芍还以为紫河真人性格如相貌一般温柔,却没想到竟然会想出火烧竹林的狠辣法子,当真是如芍错看了真人。”
紫河将手中的火把随手往旁边一抛,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面色并未因为如芍的话而改变分毫:“怎么?只许你们把别人当蚂蚁,看着别人团团乱转取乐,就不允许别人一怒之下一把火烧了竹林?”
如芍听了紫河的话不怒反笑:“没想到紫河真人的口才也是一等一的好,如芍向来喜欢能言善辩之人,从前最佩服的便是魔尊大人,现在看来,紫河真人倒是能跟我家魔尊大人一战。”
紫河闻言脑海中不禁回想起第一次与厉昭然见面时的种种,那声“紫河仙子”又在耳边响了起来,叫他不禁打了个冷颤:“姑娘谬赞了,论起胡说八道的本事,这天上地下也没人能比得过魔尊,这点我倒是能够保证。”
如芍愣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紫河已经与厉昭然见过一面了,很快却又恢复了笑容,岔开了话题:“魔尊已经在屋内等着真人了,我这就领真人进屋,请真人随我来便是。”
紫河刚准备走进竹楼,却听得身后万壑清提醒了一句:“真人小心,恐防有诈!”
紫河稍稍迟疑了片刻,转头看向万壑清,只是轻声道:“万小友在这里稍等,我很快便出来。”
万壑清眉宇之间满是担忧,却还是点了点头,看着紫河跟随如芍进入了竹楼内。
竹楼内的布置仍旧与之前一样,厉昭然正端坐在堂前喝茶,见到紫河进来也不起身,只是冲着他露齿一笑:“紫河真人来了啊?”
紫河见这回冯临不在厉昭然身边,忍不住开口道:“冯临既已不在,这次给魔尊泡茶的又换成了谁?”
话一出口,紫河便在心中自责不该多嘴,厉昭然的性子本来就是你不招他,他也要来惹你三分的,自己这样嘲讽他,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厉昭然闻言将手中的茶盏递给了旁边的如芍:“看看看看,不是我一个人说你泡茶的手艺不如冯临了吧?白白让客人看笑话,还不快点将茶盏拿出去,这茶真是难喝的要命!”
如芍被厉昭然这样一通数落,也不生气,捧着茶盏径直走了出去,紫河看着如芍的背影消失在了屋外,然后才收回了视线。
厉昭然饶有趣味地盯着紫河,忽然啧了一声:“唉,我先前听闻紫河真人这次带了个姘头来结界,本来还不信来着,但刚才见真人盯着如芍不放,倒觉得之前的传言有几分可信了,只是可怜了崇辉君,听见这番话气得当场摔了茶盏,喏,就在真人脚下那块。”
紫河不由得低头看向自己脚下,果然湿濡了一大片,隐隐还可以闻见茶叶的清香。
“崇辉君现在在哪里?”紫河已经找到了与厉昭然相处的技巧,那便是只从他的话中挑有用的信息,那些插科打诨、胡说八道的都当成一阵风,左耳进右耳出便罢了。
厉昭然又叹了一口气:“紫河真人也不问问崇辉君的伤有没有好,现在过得怎么样,要是崇辉君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