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壑清说不下去了,所有的怨恨都化为了喉间的呜咽,他像小兽一般埋头无声的哭泣了起来,肩膀因为气息不匀而距离抖动着。
紫河轻抚着万壑清的后背,尽管对方的话没有说完,但他也能够猜到,厉昭然必定是之前答允过万壑清,不会伤害他师傅师兄之类的话,也正因为如此,紫河越发怀疑起万壑清师傅和师兄的真正死因。
“万小友,我先陪你回帐篷休息,你莫要太伤心,且听我说,你师傅和师兄身前斩妖除魔,即便死后入了地府,因着他们身前的功德,重新投胎也必定是好命格,你说是不是?”
不得不说,紫河的这句劝言可比得上旁人的一百句安慰,万壑清的眼前仿佛有一道亮光闪过,他忽然加快了呼吸,一把握住了紫河的手:“紫河真人此话可当真吗?”
紫河笑了笑:“自然不会骗你,地府的功德簿专门记载凡人的功过得失,行善事、怀善心,来世必得好报,更有甚者,若是一连投胎百世都行善积德,待他死后便可直接飞升成上仙,连地仙都不用做了。”
万壑清闻言终于止住了眼泪,他有些怔怔的,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逝去的师傅师兄说话:“我师傅师兄他们都是大善人,这辈子未得善终,来世必得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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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河回到自己帐篷中时,崇辉君已经等了他许久。
“你怎么在这里?”紫河见到崇辉君坐在椅子上,不由得愣了一下。
崇辉君起身去给紫河倒了一杯茶:“本来有话想要跟你说,见你在安慰万壑清,我便没有过去,就先来你帐篷中等你了,没想到一等就是这么久……万壑清好些了吗?”
紫河接过崇辉君手中的茶盏,饮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好多了,我只是担心他会因为他师傅师兄的死做出什么傻事,比如跑到对岸魔族的地盘,去跟那些人公然叫嚣。”
崇辉君摇了摇头:“应当不会,明日便是他师傅师兄的葬期,即便他再冲动也要等到师傅师兄下葬后才动手,到时候双方交战,他一时冲动不顾性命地往前冲倒是有可能。”
紫河细细琢磨了崇辉君的话,而后颔首:“或许吧,我原本想要告诉他这件事可能另有隐情,但瞧着他对魔族万分痛恨的模样,只怕他一时半会无法接受我的话。”
崇辉君转头看着紫河:“我来找你也是为了此事,先前你偷偷跟我说万壑清的师傅和师兄可能白天就知道他们晚上必死无疑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紫河抿了一口茶水:“其实你心里明白,为什么要装听不懂呢?”
崇辉君脸色有些难看:“你觉得这件事跟我姑姑有关?是我姑姑跟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们才会偷偷潜入魔族地界,最终导致身亡吗?”
紫河静静看着崇辉君,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是,我就是这样想的。”
崇辉君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了起来:“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就因为那几个道士从我姑姑帐篷中走出来的时候面色不好?这算什么理由?”
“不止这样,我们去见长帝姬的时候,她也说了,有人注定要为这场战争献出生命,这话刚说完,那几位道长便死了,你觉得这只是巧合吗?”紫河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崇辉君倏的站了起来:“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我姑姑从来不参与这些兵行诡计,这次之所以会随众仙一起下凡,也只是因为与魔界之战是一场关系到三界众生的大战……”
没等崇辉君把话说完,紫河便揉了揉眉心,带着几分倦怠:“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也罢,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什么,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崇辉君愣住了,那些还未说完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里,他小心翼翼觑着紫河的脸色,迟疑了半晌才小声开口:“你……你生气了?”
紫河叹了一口气,一手扶住了太阳穴,微微闭上了双眼:“不是生气,是纠结。”
“纠结?为什么?”崇辉君走到紫河身边,想要伸手去触摸紫河的脸颊。
紫河苦笑一声:“有些话不知道是说出来好,还是永远藏在心中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