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腹心思地来到了我妈发给我的咖啡厅地址,本来还担心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要找我摊牌的。可是,一进去咖啡厅,就看到了她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但却不只她一个人。背对着我的方向的还坐着两个人,看背影,一个应该是跟我妈差不多年龄的,一个西装革履的。光这三个人的架势,再把我给叫过来,我就有些明白我妈这是要干什么了。
就想趁着她还没有看见我的时候,掉转头迅速地离开。但是,身体还没有来得及转过来,就看到我妈直接朝着我站立的方向挥了挥手,还喊了声,“林依依,这边!”
她这一声喊的另外两位也就纷纷转过头来看着我,用那种在菜市场挑选猪肉的表情,肆无忌惮地把我从上到下看了个遍。我也无奈地冲着他们笑了笑,便朝着座位那边走去,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位阿姨像是在用眼神询问旁边那位男士的意见,他又扫了我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在我解读出来应该就是:还凑合,虽然也没有特别大的惊喜!
我站在桌子边,并没有立刻坐下去,喊了我妈一声,就准备说我还有事情,就是过来看她一眼就离开的。但是,我妈却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直接拉着我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微笑地看着对面那两位,缓缓地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家小女儿林依依,自己开了个小服装公司,公司不大却天天叫嚷着忙忙忙的,我都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些什么。这位唐阿姨应该不用我介绍了吧?这位是唐阿姨的远房侄子,叫袁野,大型外企的高管。”
我妈在上面说着话,桌子底下的手就开始掐我,像是在暗示我就算是要装,也得装出点相亲的架势出来。我忍着大腿上的疼,硬着头皮跟对面那位袁先生打了声招呼,他倒是表现地也没有多么的热络,身上带着点外企高管的那种傲慢感。整个人的五官都给人一种很严厉的感觉,但言行举止却依旧是彬彬有礼的。被引荐之后,就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扣了扣身上的西装纽扣,伸出右手跟我握了握,“很荣幸认识你,林小姐!”
这位袁先生搞的这么正式,为了避免我显得太过没有家教,就也跟着站了起来,微微欠身跟他握了握手。刚一坐下,那位唐阿姨就有一通没一通的把我一顿猛夸,夸地我都想反问一句,“您说的这人到底是谁啊?我认识吗?”
后来,我看我妈的嘴角也笑的有些僵硬了,唐阿姨就不停地眨眼弩嘴地示意我妈离开,给我和袁野创造点二人世界。我妈一开始还当没有看见似的,后来唐阿姨直接就急了,拽着我妈就说到前面的商场逛逛。我知道我妈的用意,她知道有她在我至少还可以装装样子,她要是前脚刚走,我肯定后脚就得跟这位袁不袁野地摊牌。所以,临走的时候,她还用眼神警告我:林依依,你最好给我认认真真地好好把这个亲给相完,要是敢乱说话,你试试看!
我权当没有看见我妈的眼神威胁,有意无意地搅动着手里的咖啡,倒是对面的袁野却突然发出了点笑声,整个人朝着椅背后面靠了去,双腿交叠起来,带着点剖析下属的眼神看着我,“看来今天这个见面不在林小姐的计划之中!”
一听到这话,我就更没有装下去的兴致了,直接把咖啡推到一旁,就挑明了说道,“没错,袁先生,老实说,刚才那位唐阿姨口中的人估计也就是个跟我同名同姓的,我真没她说的那么好。我要是真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我也不能一不小心地就把自己就折腾成一二手货,摆在案板上任由你们来挑选啊!”
我话刚刚说完,对面的那位就双手抱胸地反问道,“林小姐这话听起来也像是把我一起给骂进去了,不过,我倒是不能完全苟同你的看法。有时候,离过婚倒是不能说明是你的不好,也许……是你的前夫没有看到你的好,又或者是你的好并不是他所需要的那种。我也离过婚,前妻在我事业最低谷的时候,卷起所有家当去了国外。”
第一次见面,袁野的直白着实有些让我惊吓到了,我没有想到他就这么抖出自己的隐私,弄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安慰的话,我实在是对一个见面还不到半个小时的人说出口。可是,一句话都不说,好像也显得我这人挺没有同情心的。到最后,我就只好扯了扯嘴角,莫名地端起咖啡,说了声,“干杯!”
说完,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暗自喝着咖啡。倒是袁野歪着头,看着我笑了笑,跟着端起自己的咖啡杯,也说了句,“干杯!”
我这才感觉到有些难堪,只好用不自在的咳嗽来缓和一下气氛。不过,这位袁先生像是跟我恰恰相反,好像他自顾自地把谈话拉入了一个熟络的环节,“林小姐,我对你的好感是从你刚才那句坦白的话开始的。至少,你身上有两点很符合我的要求:第一、我想找一个经济独立的女性;第二、我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听我姑姑说你结婚几年都没有小孩,所以……”
袁野还没有说完,我就直接用手打住了,笑着说道,“行了,袁先生,您的意思我大概了解了。我这个人性子也直,您这种第一次见面就能如此坦诚相告的行为,我表示挺欣赏的。但是,恕我解释一下,我也才三十岁,对人生还没有如此的绝望,没必要现在就非得给人当后妈,还想着给个能对得上眼的人生几只猴子玩玩呢!”
说着话,我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掏出一百块放在桌子上,“经济独立这点,您倒是没有说错,咱们今天就AA吧!”
这时候,袁野也跟着站了起来,倒是也没用因为我刚才这几句话露出什么恼怒之色。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连同那一百块钱一起双手递到我的跟前,淡笑着说道,“这是我的名片,林小姐下次要是不赶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再约。另外,虽然被骗过一次想找个经济上能够独立的女性,却并不意味着我连一杯咖啡都请不起!”
虽然袁野语气说的挺诚恳的,但是,我没有接过来的打算,毛老头和名片都没有!转过身就去了卫生间,等我出来的时候,袁野已经不在座位上了,但却执意让服务生把那一百块钱和他的名片交给了我。我一把塞进包里之后,就要给我妈打电话。不过,很显然,她消息比我还要快一些,电话就直接打过来了。
“林依依,难得对方在见你第一面之后,还留下点好印象,你好好跟人相处。这个袁野也是我从十几个人对比选出来的,无论是从相貌、收入、工作上配你都是绰绰有余了。正好他还有个儿子,如果你以后真不能……”
还没有等我妈说完话,我就直接接过来了,“您想说什么?真不能什么?真不能生孩子,是吗?我要是真没这个命,我就到没了这个命的时候再说,用不着您现在就替我这样瞎操心。这样的事情,你以后都不用再费心思了,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刚说完,我妈就在电话那头冷哼道,“林依依,你是不是看到那个苏墨回来了,你就又开始心思不定了?那好,我今天也就把话给你说清楚了,你要是再跟想跟他有什么瓜葛的话,我也不拦着你。但是,从此以后,你出去了别说你是林家的女儿,你也别叫我妈!”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林家的女儿!”这几个字眼都到了嘴边上了,也硬生生地让我给憋了回去。默默地挂了电话之后,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绕着安城走了一个下午。后来正好经过一家4S店,就把钥匙拿进去给他们看了看,说是没什么问题。回到家之后,就先去车库里试了一下,发现竟然又莫名其妙地好了。
没过几天,就接到了可以拿报告的电话,我像是有些胆怯,就说等两个报告都一起出来了再去拿。表面上是觉得还要再多跑一趟,麻烦;实际上是想着既然要等待着被宣判的话,那长痛不如短痛,就一起来吧。但即使是这样,这几天的等待时间似乎过的也飞快,等我拿到结果的那天,却捧着那个牛皮纸袋久久地不敢打开。
后来,我便直接把车开到林薇的新公司,上了楼之后,就把手中的两个档案袋都放到她的跟前,开门见山地问道,“苏墨让你守住的秘密就是这个吧?”
林薇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便伸手去解开那个档案袋。随着她手中的线每多绕一圈,我的心跳就加快一些,一直到她抽出里面的纸张。仔细地之后,脸色就跟着白了起来,林薇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着手中的报告问道,“林依依,这些检验的样本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林增年和罗欣都不可能同意去做这个DNA检测报告的!”
虽然没有去看里面的宣判结果,但是,林薇的反应已经告诉我答案了,无论是林增年还是罗欣,跟我都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我感觉自己有些站不住了,就扶着她的桌子慢慢地坐了下来,笑着说了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从小到大,我喊你姐,你从来都没有应过我。你一直都忌惮着我会跟你抢宁宇,不仅仅是因为你为宁宇付出了那么多,你觉得是你应得的,也因为你觉得一个外人凭什么有资格去享有你们林家的财产的继承权?你……”“行了,林依依,你别说了,我现在在问你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拿到手的?林增年和罗欣他们知道吗?”林薇直接打断了我下面要说的话,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我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这又有什么难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我们从小不就被教育要懂得利用手中的金钱和人际关系吗?就像好好的一份鉴定报告也能任意地被人篡改结果,被蒙在鼓里十几年一样!”
林薇听出来我话语里的嘲讽,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起身给我倒了杯热水,就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就笑着说道,“没错,我就是用这个秘密跟苏墨做的交易。其实,我也从未想过要告诉你这件事情,我以为这是一个会被所有知情的人带进棺材的秘密。但是,宁宇没了之后,我真的慌了,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却威胁苏墨。林依依,老实说,在去之前,我是没有抱多大希望的。毕竟,我从来就不看好你这段感情,更不觉得一个心思那么深沉的人会跟我做这么一笔不公平的交易。”
“可苏墨倒是让我有些跌破眼镜了,听到你的身世之后,也没有多么的惊讶。听到我的条件之后,只是稍作沉吟,就应了声好,立刻就让人去拟定合同了。当时,因为他答应的实在太过爽快了,让我还产生了点疑惑,一度以为这是一个陷阱!但是,形势所逼,哪怕是陷阱我也要一搏,因为的确像苏墨所说的,就算我不愿意去承认。在林增年这几年的刚愎自用之下,宁宇的确每年都在走下坡路,最不缺的就是漏洞了。加上当时苏锦余的施压,我深知宁宇是走不出一条活路了,就只好另辟蹊径了!”
林薇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我点了点头,便继续追问我心中另一个疑惑,“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而我……到底又是怎么来的林家?”
林薇看了我一眼,就耸了耸肩膀回应道,“其实,你第一次去做DNA检测报告的时候,被我发现了,我告诉了妈。后来,听到了她在房间里打电话,又偷偷跟在她后面去见了那个帮忙的人,才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关于你到底是怎么来的林家,我并不清楚。反正,我记忆深处就是,妈疼的死去活来地被人推进了病房,保姆带着我在外面等,林增年是后来才赶到的。等妈从病房里出来了之后,我就知道从此家里多了一个跟我抢东西的讨厌鬼。林依依,你都不知道你小时候多么地烦人,白天哭晚上哭的,就跟奉上帝的命到人世间来传递哭声似的……”
林薇还没有说完,就被我真实的哭声给打断了,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就把一卷纸扔到我身边,“你哭毛哭啊?不是亲生的,你还不是抢了我那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