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侧首,静静的看着耿宁儿红肿的脸颊,即是受了如此的委屈,在面对他时她的面上依然挂着柔顺的笑容,心下的刺痛感好似更重了。拿过墨玉手中的鸡蛋,裹着白色的丝绢,胤禛小心的覆在她的脸上,轻声道:“委屈你了。”
耿宁儿握住脸旁的大手,轻轻的摇了摇头,“妾身得了王爷这句话,就是受再多委屈也都是值得。”这话当真是说的情深似海啊,可靠在胤禛肩头的耿宁儿,眼中却没有一丁点儿的深情。
她耿宁儿,绝不再是以前的她了!对她心存歹念的人,她绝不会再姑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给了墨玉一个赞许的眼神,墨玉便识趣儿的退出了大帐。
完颜氏默默的跟着一脸铁青的胤禟回了大帐,想到云琴的下场,她这心下就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己也会步上她的后尘。
一进帐,胤禟黑着脸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这手一扬,桌上的物件儿就都与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嘭。”的一声之后,完颜氏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跪在了老九的跟前,抖着声儿道:“贝勒爷,妾身真的……”
“啪。”
完颜氏捂着被打的脸颊,一行清泪滑落。她以前哪受过此等待遇啊?在贝勒府内,即便她是个侧室,却因着上佳的容貌而备受爷的宠爱。如今,贝勒爷竟然为了那个贱人动手打了她,完颜氏心下很是不甘,扯着嗓子喊道:“贝勒爷,您居然为了那么一个贱人对妾身动手?贝勒爷,您当真是被那狐狸精给迷住了!”
“贱人?狐狸精?谁允许你这么叫她?”此刻的老九一身戾气,紧紧的掐着完颜氏的脖子,“爷告诉你,若是再去招惹她,回府之后,爷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咳咳……咳咳……贝勒爷……”完颜氏跌坐于地,攥紧自己的前襟,使劲儿的吸着空气,泪眼朦胧的望着那挑起又落下的帐帘。
第二日,德妃的大帐。
本着家丑不得外扬的理念,此刻在德妃大帐的便只有宜妃、耿宁儿、完颜氏以及各自的贴身侍女。二妃对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是十分清楚的,于是乎便出现了眼下这一阵沉默的场面。
德妃虽说并不待见耿宁儿,但她也绝不愿看到宜妃的人占了上风;反之,宜妃本就视耿宁儿为祸害,加之完颜氏对其的挑衅也是在自己的授意之下,自然她也是不能让完颜氏出什么差错的。再者,虽说完颜氏虽非嫡出,却仍是完颜家的人,老九的大事是少不得完颜家的支持的,这就更不能让她有什么差池了。
想起昨个儿傍晚,完颜氏跌跌撞撞的奔到自己的大帐哭诉,本就是一副倾城相貌,加之凄婉的诉说,着实让人我见犹怜啊。端起小桌上的茶杯,用杯盖撇了撇,轻瞟了一眼坐于下首的耿宁儿,眼中阴霾一闪而过。放下茶杯,宜妃用绢子拭了拭唇角,轻咳了下,“德妃姐姐啊,您一向是最讲究规矩的,怎么如今却调/教出这么个不分尊卑、不懂得规矩的媳妇啊?”
德妃脸上依然挂着甚是和善的笑容,只是这嘴角的微微一抽,仍是凸显了她的心境。侧身,一派的温和摸样瞧着宜妃,“宜妃妹妹,瞧您这话说的,您不是也调/教出个肆意动手的人来?”
“呦,德妃姐姐这理儿可不对。一个小小的格格,见着侧福晋连个礼都不行的?若真是这般,那敢情好了,这回宫之后啊,本宫见着个什么嫔啊,贵人、答应之类的就说,德妃姐姐心善,怕你们累着,以后这礼就免了。德妃姐姐看,可好啊?”
德妃敛眉,不禁狠狠的刮了一眼下首的耿宁儿。不过眼下是绝不能让宜妃骑到她的头上来的,所以她还是得护着她。将右手叠放在左手之上,德妃言笑晏晏的道:“这行礼到也就罢了,可怎么就动起手来了?难不成老九府里头的规矩竟是这般的?这威风可真是抖上天了,到是让本宫大开眼界了呀。”
“德妃姐姐,果然是巧言善变的呢,竟是拿歪理儿给说成了正理儿呢。”
“罢了,本宫瞧着这二人各执一词,这孰是孰非,一时半刻怕也难以分辨。不过,这耿氏的地位在怎么卑微,到底是老四府里的人;这老四啊,好歹也是万岁爷亲封的亲王,你说这亲王府里的人,可是想动就能动的呀?”德妃状似无心,却又将位份给摆明了。胤禛是亲王,而她宜妃的儿子不过是个贝勒,孰高孰低自然是一目了然的了。
这下德妃亮出了一把宝剑,宜妃这招儿也接的很是辛苦。暗自咬了咬牙,宜妃笑道:“德妃姐姐说的在理儿,这既然二人各执一词,孰是孰非,想要下个判定也是无从下手的呀。依本宫看,不如就这样算了吧,您看如何啊?德妃姐姐?”
德妃轻笑,眼角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宜妃妹妹的这个提议好,本宫又岂会不允?只是有一样,这完颜氏的的确确动手打了耿氏,到底是不成体统的,不如就让她给耿氏认个错?这样可好?”
柳眉一挑,宜妃摸着翠色的护指,瞧了一眼下首的完颜氏,道:“听见了?还不给耿格格陪个不是?”宜妃这嘴上虽是这么说的,可这心里就别提多不痛快了,不耐烦的给完颜氏使了个眼色。
完颜氏这心里就算有一百个一千个的不愿意,可这会儿宜妃都发了话了,她也不能驳了她的脸面,只好扯出一副甚是难看的笑颜,走到耿宁儿的身前,俯下/身咬牙切齿的道:“耿格格大人大量,想必是不会将我一时的冲动之举放在心上的,真是对不住了。”
耿宁儿一副谦逊的摸样,眼睛弯弯,面上尽是宽和,“侧福晋严重了,妾身怎么敢当啊?”
德妃心知肚明,既然自己已然占了上风也没必要在纠缠此事了。若是在这么继续纠缠下去,那这风向如何吹可就不一定了。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过了,您看如何啊?宜妃妹妹?”
“德妃姐姐说的是,这事儿就这么过了。本宫也乏了,就不在此叨扰姐姐您了。”说罢起身给德妃行了个平礼,就出了德妃的大帐。
德妃扬扬手,脸上一派不耐的神情,“你们也退下吧,本宫也乏了。”
“是。”
“是。”
完颜氏虽说嘴上是给耿宁儿赔了不是,可这心里是怎么也过不去的。瞧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眼中却飞快的闪过一抹厉色。耿贱人,既然你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我势必十倍奉还!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