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朴襄!”
这话,是对靳长宁说的。
这小子恍然的同时又皱眉:“怪不得她要把自己的脸孔和头全给藏起来……原来如此。”
“朴襄是谁?”
薄飞泓听不明白,抓重点的问了起来。
“就是靳哥给萧潇新请的美术老师。哎不对啊,你怎么把朴襄送自己房去了?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靳长宁突然觉得这当中的事情,很不简单啊!
靳恒远勾了一下唇:“朴襄是苏锦!”
“噗……”
靳长宁也拿了一瓶水喝,才拧开,才喝了一口,因为这句话,全喷出来了。
他豁地转头和薄飞泓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瞬间看到自己在对方眼里石化了。
“苏锦没死?”
他俩异口同声的惊叫了起来。
这也太太太太匪夷所思了吧……
主卧室。
苏锦呆呆的看着墙上的自己。
是一张巨幅的照片。
拍摄地点是:北京靳宅。
就是萧璟欢拍得那一张:梅花树下那深情一眸凝睇。
被他做了墙纸,贴在了床对面的墙上……
一整面墙,全是他俩浓情蜜意的画面。
这两年,作为苏锦的她,已死。
作为遗像,她该出现的地方,是祭台上,或是被深锁的相册里。
可他却将她贴在了房间里。
每天,面对这样一幅照片;每天,品尝着独守空房的苦涩;每天,得在回忆中受尽煎熬;每天,他都在思念她……
这就是这个屋子传递给她的信息。
她窝在床上,抓着沾满了他气息的被子,捂着鼻子,想哭。
真得真得好想哭。
从死亡边缘走回到现实时,她很冷静,虽然每天躺着那么的痛苦,虽然总是在和高烧作抗争,虽然度日如年,虽然她也落过泪,可是,却从没有哭出声来过,总是勇敢的坚持着。
那个时候,她知道她得不断的鼓励自己,就算把眼睛哭瞎了,也没用的。现实就是这么赤裸裸的残酷。
可现在,她真的真的好想哭。
为她,也为他,为他们这曲折的婚姻之路。
这一刻,她忽然想,自己前世到底作了什么孽,今生要承受这样的苦楚。
而他,是她身陷在苦难深渊里唯一是能感受到的幸运,也是唯一能将她从不幸当中拉出去的力量……
她当然想借着他脱离苦海的,却又怕把他一起拖了下来。
因为太爱,才不想他受罪。
他懂吗?
恒远,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她哭着睡了过去。
入梦前,她心里有一个想法:
想看着他对着自己愉快的欢笑,那是她最想看到的画面。
天黑了。
苏锦醒了。
房里黑黑的。
有皎皎月光斜了进来,铺在了她身上,似白霜。
她开灯,坐起,来到她喜欢的飘窗边,靠坐着,往外张望。
外头已一片灯光璀璨。
夜景是极美的。
肚子却极不美的唱起空城计来了。
回头,她看了一下床上的光景,很显然,边上,有被睡过的痕迹。
她竟睡得那么沉,竟没发现他就在身边?
她捂着自己的脸,幽幽的一叹。
悄悄开了房门,楼上楼下,一片明亮,静悄悄的。
他人呢?
空气里飘着牛腩蕃茄汤的味道,闻得好好吃的样子,因为这个想法,肚子里那咕咕咕直叫的声音,越发的响了。
趿着那双可爱的棉拖鞋,她以前居家时最爱的那一双,悄悄的往下走。
楼下,也没有人。
厨房的保温箱里,摆着三道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的小菜,瓷煲里的牛腩蕃茄汤,汤汁看上去那么的红润鲜美,上头还撒了几片香菜叶子,太香了。
她看着好嘴馋,取了勺子悄悄的盛了一勺偷吃。
“肚子饿了?”
身后,有个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冷不伶仃问了一句。
“呀!”
那剩下的半勺,一抖,全撒到了手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汤刚熬好,烫得很呢……在自己家呢,反应就像在做贼一样?”
靳恒远连忙上去,把她的手抓过来,往水龙头下冲,语气微带责怪。
“怎么样?疼不疼?”
他仔细检查着,只是红了。
“没事。”
她轻轻回答着,目光痴痴的睇着他:黑衬衣,黑西裤,那么的冷峻帅气,可所有的关心,全在眼里体现了出来。
“没事就坐好去。这边我来。什么都做好了,就等你醒来吃了。”
他把她往外推,按到了餐厅边坐下。
“哦!”
她看着,他把一道道菜端上来,最后把汤也给端了上来,还给她了盛了一碗汤:
“先吃饭,然后再喝汤。这牛肉我把肥肉都剔了。汤汁不会太油腻,凉一下再喝,现在还烫着……我尝过的,味道还不错。”
殷勤的味道,散了开来;家的味道,回来了。
“嗯,你做的,一直好吃。”
她执筷子,夹了一些蔬菜入口,全是她喜欢的菜式,也是她喜欢的口感。
他跟着坐了下来,吃着,时不时瞄她一眼,却不说话。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这样过,明明熟悉到骨子里,却又陌生的找不到任何话来说。
一顿饭,吃得那么的闷。
这不是苏锦想要的家的气氛。
可一时,她不知道要如何打破这个僵局。
吃完后,她想起身处理残羹剩汤,却被他喝住:
“别动。搁着,我来。你给我坐着就好。”
他把她当作了瓷娃娃,一碰就能碎了。不让她动一下,而麻利的把一切收拾好了。
而她呢,只能静静的,就像一个客人一样站在那里,忽然觉得有点格格不入了……
心下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