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楼岚这几个刚来的知青在寨子里悠闲地度过了第一天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化抓及小虎的带领下,换了一身便于劳作的土布衫,腰上绑个篓子,正式开始上山学采茶。
采茶这事儿,看起来很轻松,可真做起来,才知道其中的艰难。
出来时还庆幸自己不用挑粪挖土的田芬芳等人采了一个多小时,就开始叫苦连天,只觉得无论是胳膊腿儿还是腰,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可抬头看看身边的小虎,再眺望一下远处满山采茶的寨民,自己就不好意思说什么休息的话了。
楼岚跟钟庭最高,采茶时弯腰也弯得最狠,等到中午送饭的挑着担子吆喝着吃饭时,两人啥都没说,背弓得跟虾子似的,都不敢抻一下,一屁股就坐在了泥巴地面上。
化抓让小虎去领饭,自己也坐到楼岚旁边,解开腰间的篓子,扭身用手去抓楼岚篓子里的茶叶看了会儿,深麦色的脸上就露出笑来:“楼岚,你摘得真好,能分到上等里炒。”
田凯旋也坐在旁边,闻言好奇地抱着自己的篓子问化抓:“老师,那我这个能分到哪个等级?”
化抓同样伸手抓了一把,捻着查看完皱眉摇头:“好多三层的老叶,只能算三等。”
他没说的是这样采摘茶叶,有糟蹋春茶的嫌疑。
说起分等级,其他三个人也不由围了上来,让化抓查看,然后遗憾的发现除了楼岚,他们四个人采摘的都不算合格。
“春天的茶叶,刚发尖儿,你们看,楼岚摘的几乎都是一芽一叶或一芽二叶,二叶上面,叶片匀称色泽娇嫩再看断梗,保留茶叶清香的最佳采摘手法,就是靠着两指的弹里让它断开”
楼岚在旁边听着,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弹动手指,心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巧手技能包还能开发出新用途。
有巧手技能加持,楼岚虽然采茶采得累,可速度与质量却是优等生级别。
采茶叶就是茶坪寨的“上工”,是要记工分的,托一双巧手的福,楼岚刚来寨子就记上了一天十个工分的熟练工满工分,引来寨民们更多的好奇与好感。
好感的具体表现就是楼岚他们才来半个多月,就有寨民看上了楼岚,想看看他适不适合做女婿,这事儿闹得钟庭他们笑话了楼岚好久。
采茶虽然累,可对比起来,确实比分到其他地方只能干农活种地的知青来得轻松。
来到茶坪寨落脚后的第一个月结束时,社交小达人钟庭与其他寨子里的知青取得了联系,知道别处的情况后,回来后很是庆幸地说起了这事儿。
自此,楼岚他们就在茶坪寨安安心心地过起了日子,虽然也闹了不少乌龙,还有说起家里结果说着说着就集体抹眼泪的黑历史,最后渐渐的,也就适应了新环境新生活。
当然,想家抹眼泪这种事,五个人里楼岚是没参与的,原主跟家里感情并不和睦,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恶劣,楼岚又不是原主,更对海市那个家没什么牵挂。
他现在的想法就是好好在茶坪寨安家,如果这个平行世界的历史走向没太大变化的话,他至少要在这里住十年,等到以后考上大学,大概率是要去首都定居的。
一个人生的十年,已经不算短暂了,所以楼岚已经把这里当成他的第二故乡,融入起来自然是没什么心理障碍。
采茶之后,自然要炒茶,不过这可是技术活儿,都是寨里经验丰富的老人来做这事儿,崖伯就是这道工序的领头人。
楼岚倒是好奇想学,可也知道不适合,至少现在肯定不适合,所以每天老老实实上工学苗语,下工后有时间就跟着小虎去熟悉寨子周围。
茶坪寨周围除了茶山,西面还是有开出来的梯田需要耕作。
等到春茶采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就要分一部分人力去西山耕地播种,有化抓照顾着,今年刚来的知青们只是去熟悉适应了一下,就被分到妇女那一波跟着除草下种去了。
刚开始时,觉得每一天都很难熬,最怕的是早上天亮,因为天亮就意味着全新的一天又来了。
可等到咬牙撑过去后,回头一看,颇有种风轻云淡的感慨。
不过三个月,楼岚他们就适应了寨子里的生活,白天有时候下工早,楼岚他们三个男知青就跟着小虎去河沟里摸鱼捉虾。
偶尔想家或者怀念以前在城里上学的日子,大家就各拿一本书出来,坐在一起读读书看看报。
身处在苗语的大环境里,学习苗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等到夏天来临时,田芬芳跟周援朝两个女同志已经能主动跑去结交的苗女朋友那里学习苗族特有的刺绣跟蜡染。
两人还偷偷做了一套苗族女孩子夏日里会穿的彩色绣花裙子,不过一直不好意思穿出来,都藏在屋子里偶尔两个人晚上穿着过过瘾。
一切都比原剧情里发展得好,秋日里时,崖伯突然让化抓来找楼岚他们过去,然后说起了想要让他们在寨子里开个扫盲班的事。
“申请报告已经打过了,你们人多,就轮流着一人上半天,上半天教娃子们读书识字,下午跟着上工,工分给你们算个整天的。”
开学校的话,他们茶坪寨人口不多,还够不上资格,申请了没通过,崖伯就退而求其次,申请的扫盲班。
这个就算是底层人民内部搞的学习活动团体,上面不会拨专项钱粮,崖伯能坚持办这个扫盲班,一是不想浪费了几个正儿八经大城市来的知识青年,二也是希望寨子里的孩子们能早早地开始接触学习汉字汉语。
崖伯是出去闯荡过的,虽然一直生活在寨子里,却有大局观,知道寨子里的孩子们以后必定要更多的接触外面的世界。
要想走出去,第一要务就成了学习汉文化,不说读出多高的学历,至少要会说会写会认。
能让自己的学识有用武之地,这当然是好事,哪怕不给工分钟庭他们都愿意。
知道这事儿以后,钟庭等人像是打了鸡血,立马激动起来,火速商讨出方案,然后就开始了上午给学生上课,下午去上工干活的日常生活。
农历八月十五,日历的十月,穿着一身薄棉衣的楼岚与钟庭他们一起举着火把走在崎岖的山道上。
爬上一道坎,站在高坡上,小虎眺望着远方黑影重重的山,抹了一把汗,脸上露出笑来:“快到了,前面就是江户桥!”
经过学习,平时还总与楼岚他们几个知青混在一起,小虎的汉语水平迅速提高,现在除了口音有点怪,其他的都已经很好了。
这次是他们来茶坪寨后第一次出来,当然需要人带路,小虎自告奋勇当了小向导。
听他这么一说,气喘吁吁的五个人精神一振,连忙凑过来也往那个方向看,果然看见了当初差点吓破他们胆儿的那座吊桥。
不说其他人,就连楼岚都捶着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作为交际小能手,钟庭在来茶坪寨没多久,就跟附近寨子里的知青有了联系。
大家都是五湖四海来的,拥有共同的目的与奋斗目标,现在在外乡也应该多互帮互助。
十月份秋收刚结束,寨子里都有了空闲时间,于是大家就由几个人牵头,敲定了中秋节的这一天在江户寨,也就是当初楼岚他们来时绕过的那个繁荣热闹的大寨里碰头,来一次属于他们知识青年的中秋聚会。
在山里的日子忙起来是充实,可也挺无聊的,楼岚把五个人带来的书都看了两遍了,实在无聊,甚至连崖伯那里的书也没放过。
几个月的时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看得他都能倒背如流了,突然来这么个聚会节目,哪怕知道很累,也可能不会太有趣,楼岚还是兴致勃勃的凌晨一点钟就跟着起来跋山涉水。
埋头赶了五个多小时的路,天边都开始冒青带了,可算是终于要到地儿了。
田凯旋兴奋不已,提议大家唱首歌来打打气。
商量了两句,最后由田芬芳起头,五个人唱了一首《让我醋溜-儿文学最快发布们荡起双桨》。
楼岚混在里面划水,边唱边琢磨,一会儿上了吊桥,早晨的山风可不小,到时候还真能挺应景的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