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就把手，“我陪你妈，去忙吧。”
等人一走，林妈才说大姨，“你得自己想的开。”
“想的开！”姨妈该哭的也哭过了，这会子是哭不出来了。只跟林妈说，“你这还算好的，孙子照看大了，等真躺着不能动了，孩子也指靠的上了。到了这会子了，不瞒你说，我是真后悔没要个儿子……”
咋又念叨起这个了！俩女婿都陪着去瞧病了，这可以了。
“可这床前伺候，女婿到底不如儿子。闺女是亲的，可闺女弄不动。躺在那儿就知道了，女儿那真是有心无力！回回叫女婿帮忙吧……嘴上不说，但脸色从来没有好看过。”
那是你多心了！人在遇到事的时候，更敏感些！因此就道，“年轻人，又是工作，又是孩子，去了京城，这边扔下家里的老的老小的小，又歇不好，又吃不好，便是偶尔有些脾气，正常的！不能老往窄的地方想。几头兼顾，这不容易。”
姨妈也就是抱怨了几句，诉诉苦，别的倒是罢了。
住到这边，每天叫大根开车送老林和林妈过来，再来帮忙的就是舅舅舅妈，年轻人真顾不上。姨妈比较生气的是，“他那些侄儿侄女，外甥外甥女一个也不见。这些孩子上学的钱，都是我们家出的。如今人躺在这里了，就打电话问候了一声。不见人不见钱，客气话都没有。他的兄弟姐妹是一个不见！我给他哥打电话，他嫂子说他哥血压高，一听这事就受不了了，来不了。他姐呢，来了一次，前后呆了一个小时，又走了……”
到了这会子了，谁对她好，会被她无数倍的放大。谁都她不好，也会被无数倍的放大。
可别管好不好的，在康复中心也就半个月，还是走了。
人一走，办葬礼的时候各种折腾。姨妈和大姨没儿子呀，人家那侄儿就要当孝子。小表妹脾气犟的很，谁都不用，“我自己给我爸当孝子，谁也管不着。”
不仅她要当孝子，非叫他老公也穿重孝。
结果他公婆不乐意，亲生父母还活着呢，凭啥给别人当孝子贤孙呀！亲老丈人也不行呀！
最后林妈拉了小表妹你自己顶了这个重孝就行了，不必强求。
“我爸最后这一次，为啥不行！他今儿要不给我爸戴这个重孝，将来他爸妈死了，我也不戴重孝……”凭啥儿媳妇给公婆这个那个就是应当应分的，做女婿的给老丈人和丈母娘这个那个就是过分。
把林妈气的，这事上，安安静静的把你爸安葬了就行了，置气干嘛！
舅舅和舅妈就说，俩女儿一样，当孝子，今儿谁掺和都不行，就这么定了。不能闹的两口子过不成日子。
可算是把人安葬了。
林妈就说，“我得陪你姨妈住一段日子，我不能放心她一个人。”
这会子，也就是亲妹妹能陪着了。
结果陪了一星期都不到，不用林妈陪了。因为小表妹提出离婚了，肯定平时磕磕绊绊的就有些不顺，这次一病耽搁的时间又多，再加上丧事的时候她老公到底没应承给老丈人戴孝，还有跟公婆的矛盾。刚巧赶上头七的时候，她老公不愿意回去祭奠去，这矛盾一下子就爆发了。
离婚！
离婚是有冷静期的，林妈回来就说，“但愿这冷静过去了，就不离了。”
四十岁的人了，孩子都十多岁了，这闹的呀！
小表妹坚决的很，谁怎么劝都没用，“离定了！”她始终不掉眼泪，跟林雨桐私下说的时候才说了几句实话，“我爸没了，就剩下我妈一个人了。你说叫我妈一个人孤零零的咋过日子？我就跟我姐商量，说我们一个月一换，住回去照顾我妈。别管我平时上班还是啥的，晚上再晚家里有人回去，她心里不空呀！我姐回去一说，她公婆很懂道理，说那是应该。都在省城有房子，离的又不远。等孩子睡了，你开车只管去就行。我这边呢，跟我公婆一说，你知道她妈咋说的不？她妈说，你说陪你妈去了，谁知道你陪谁去了？当着孩子的面这么说我的！”
林雨桐皱眉，“离吧！你有工作，有大姨夫给留下的不少的产业，怕什么呀！但是就一点，孩子不能放弃！”
当然！孩子我要定了！
姨妈气的呀，因为自己把孩子的婚姻都搅和散了，“我活着干嘛！我活着干嘛！”
林妈就说她，“冰冻三尺，不是只一件事才闹成这样的。越是这种时候，你越得好好的，万一真离了，你得帮着带孩子，不把孩子拉拔大了，看着她有依靠，你闭得上眼吗？”
这话说的呀，姨妈顿时嚎啕大哭！
这事来来回回的闹，叫林砚受了一点启发。尤其是看自家哥哥带着女朋友，在家里进进出出的，跟家里人越来越熟悉，他觉得培养感情很重要。
萧萧很好呀，自家人也很好，一定能很好的接纳萧萧。
但是，萧萧家能很好的接纳自己吗？
不好说呀！
于是，林砚开始行动了。萧院长在医学院有公开课，讲的是家庭日常保健的课程。一周一次，每次都是晚上，有兴趣的都可以去听。
然后林砚每次都可早的就去占座了，就坐在对着讲桌的第一排。拿着笔拿着笔记本，甚至还专门拿了录音笔，随时准备录音的架势，态度特别认真。
老萧当然就注意到这个学生了呀！
而且，老萧认识林砚，瞧这孩子态度端正的样子。瞧瞧，坐的板板正正的，笔迹整齐，写的一笔好字，内容提炼的也好。每次提问，都积极举手踊跃发言。回答对了，你夸一句，他美滋滋的冲你笑。要是回答错了，他也不会不好意思。你一纠正，他马上一副受教的样子。这叫当老师的特别有成就感。
于是，老萧见到四爷的时候就夸了，“林砚既然对医学感兴趣，为什么当时不叫孩子考医科大学。”
啊？
四爷愣了一下，就明白了。心里笑，但嘴上还谦虚，“年轻人，一会儿一个想法。他要是想学，劳您多指点。就是不知道有几分钟热度……”
“嗳……可不能这么说，我看这孩子恒心还是很大的！”
恒心大就学吧！
林砚多会顺杆爬呀！一下课，就直接起身一步从桌子上跨出去，帮着老萧把保温杯拿着，一边陪着老萧往出走，一边问老萧问题，一直把老萧送到办公室，还不忘给老萧的保温杯续上热水。
老萧舒服了呀！舒服了难得借着老婆过日子，跟女儿和老婆一起在外面吃个饭，就忍不住夸了，“……这孩子脾气好，又上进。最是有眼色，会看脸色……”
萧萧夹了一筷子牛肉咽下去，原来是上老萧的公开课去了，怪不得呢。
姜主任却哼了一声，“那是你没见去医院给看牙，小姑娘都没他娇气……”
老萧就反驳老婆，“那你这个就不对了！你也是搞医学的对不对？你得承认，对疼痛的耐受力是因人而异的。就跟人对冷热的耐受力不同一样！有些人，稍微温一点的水洗澡就可以，但是有个人却觉得温水凉。有些人得用特别热的水洗澡才觉得舒服，可他们耐受的温度，有些人觉得能烫红了皮！咱们得承认个体差异，对吧！牙齿这个，那更是如此！我年轻的时候也觉得有些人对冷热都有反应是做作，可这两年年纪大了，年齿也出问题了，受不得凉也受不得热……所以呀，不能感同身受，就不能随便说人家孩子。”
你可拉倒吧！
萧萧在边上就道“干嘛把娇气不娇气跟男女挂钩呀？那照您这个理论，我一女孩太汉子了，人家也得说我，说你看那姑娘，一点也没个姑娘样……”
姜主任就纳闷了，“我这一个生日过的，你们爷俩什么意思呀？我可就说了一句。”
萧萧赶紧给老妈夹菜，“没不让您说呀！关键是，牙这个东西，难受上来，到底有多难受，您不也不知道吗？做大夫得尊重患者，这是您告诉我的！患者的病痛，您不能从心理上先认为人家是有夸大的成分，对吧？要不然，这会影响您作为大夫的判断，您说呢？”
也有两分道理！
姜主任从善如流，接受这个意见。决定在这个患者再来复查的时候，她的多一点耐心。
萧萧满意的笑了！
回头找机会就问林砚，“干嘛非得去听老萧的课，那个很没有必要。”
林砚想起给姜主任撒过的娇，就不由的冒虚汗，他叹气，“你爸你妈里，总得有一个喜欢我的吧。”
萧萧的眼里就染上笑意，“我妈没有不喜欢你呀！她那人不爱笑，跟谁都一样。但她其实挺吃撒娇那一套的！我打小就不像女孩，死倔死倔的，从来不知道撒娇是怎么回事。我妈遗憾的很呢！你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为什么要变？”
林砚瞪大了眼睛，“真的？”
真的！可真了！
林砚高兴了，觉得人家爸妈还都挺好的。他觉得跟自家爸妈说一声，然后就带萧萧回家。
然后找了个周五，出去买了一个水晶发卡，一个胸针，再去花店，买了一个花环，一捧鲜花，这才回家。这花多扎眼呀，一家子都看他。
老林还问“谁还送小伙子鲜花？”
林砚把花环套在姥姥脖子上，把鲜花给妈妈，“我买的，好不好看？”
把林妈给稀罕的，好看好看特别好看，但是为啥要买花呢？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然后人家又把发卡给姥姥戴头上，给胸针给老妈，“戒指耳环发卡，您的职业也不适合戴，就给您选了胸针，您现在穿正装的时候多。”
林雨桐接过来，问说“谈女朋友了？”
林妈愣住了，‘啊’了一声，这一声特别响亮，包含了太多的惊讶，甚至于惊愕。
林砚羞恼的不行，“姥姥！”哪有您这样的？“我交个女朋友您为什么这么惊讶？”我哥谈女朋友您为啥反应平平。
把林妈说的，一时间还真不直接该怎么接茬。
老林说林妈，“就是！那么大反应干啥？我们家林砚这么能干的。”
林砚不好意思的笑，然后小心的看老妈，“我能带她回来吃饭吗？”
林雨桐就笑，扒拉儿子的脑袋，“当然！要是愿意就带回来吃饭。周末都回来也行！”
林砚高兴了，脸蛋红红的。
四爷看了一眼，往楼上的书房去，叫林砚，“你跟我上来一趟。”
哦！
林砚跟着爸爸上去了，一步三回头的。
林妈指着楼上，“这是又怎么了？”
林雨桐只笑没言语，林砚跟林墨不一样，很多事得他爸给他往透的点。
四爷坐在书桌后面，看着站着的小儿子，问说，“是跟萧萧谈的吗？”
这您都知道？！
他点头，“是萧萧！因为跟萧院长和姜主任都太熟了，我没急着说。”
四爷认可这种说法，“萧萧那孩子，我从侧面了解了一下。人家孩子很好，女孩子自立自强，没有依赖人的习惯……”
是啊！她很好。
四爷看着儿子，“她虽然没有依赖别人的习惯，但是你得有保护她的自觉。不能人家说不用，你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就可以。她可以是她的事情，你能随时接手，随时给她依靠，那是你的事情。你谈恋爱了，就是个男人了。人家选择跟你一起，你得有放手叫人家飞的心胸，得有托着她安全着陆的能力。你是我儿子，我从不怀疑我儿子的心胸，但是，能力呢？你有承托你们未来的能力吗？你想过将来你要做什么吗？谁都知道今日有酒今日醉，今天的高兴幸福留在今儿，那明儿呢？人家愿意跟你走到明儿的时候，你有能力给人家跟现在一样简单快乐无忧的明儿吗？”他说这孩子，“热恋的时候海誓山盟，恨不能永远停留在那一刻。可想真把日子过成时时刻刻都在那一刻，不是说说就行的！你得学会去规划，学会去想未来，如此，才不会在骤然要分离的时候发现永远不远。你得有把永远变远的能耐，懂吗？”
这个话题又把他带回了原点！他当时那么多的顾虑说起来就是没想好未来在哪里。
萧萧当时说，那是很远的事了，可以不去考虑不去烦恼。
他也觉得很有道理！
但爸爸今儿这番话，却不得不说，很有道理！这不是说萧萧认为不用考虑就不考虑的。
两人一块吃饭的时候，林砚就问萧萧“毕业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萧萧愣了一下，才道“你呢？你是不是要读研？”
嗯！肯定的。
“这样啊！”萧萧含着吸管，吸了一口南瓜粥，“学医很费时间，我们本科就五年。之后肯定要读研，本硕下来八年，是基础的。你也得七年吧！七年之后，你要从事什么工作呢？要是考公务员或是其他，这一年你得准备考试吧，咱们的时间基本同步的……我都想好了……”
林砚就听她在那里一直说，一直说，原来她不让自己考虑的原因是她会考虑的。这些烦恼的问题如果自己觉得烦，她可以替自己去想。
是这样吗？
林砚终于明白爸爸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他直到萧萧说完，才道“我应该会在五年内拿到硕士学位。然后，我想去安全部门。”
嗯？
“嗯！”林砚就道，“以后的事，我也有考虑！我学的是信息安全，我希望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但就是挣钱不多……”说着就不由的解释道，“但是我有其他的收入来源，不会生活拮据的！而且，技术人员，越是级别高，待遇越是好。这个工作很稳定！你觉得，行吗？你不用太赶，按部就班的上学就行。本硕八年，那就八年。哪怕是读完博士，甚至于想出国读几年都可以的！”
他说的郑重无比，“不要想着迁就我就委屈你！你想干嘛就干嘛。我没想过跟你分手，你也别瞎想。”萧萧看着他，“我也许不像你想的那么有出息！我要是不想上进，突然就觉得累了，努力不动了呢？”
“累了就歇歇。”林砚难得的一本正经，“我说的真的呢！真要是累了，有我呢，你别怕！”
萧萧觉得，最动人的情话不外乎一句――有我呢，你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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